第181章 杀意[第1页/共2页]

徐妙锦悄悄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她倚着廊柱，望着天涯最后一抹残阳，回想起朱雄英曾与她描画的鼎新图景，当时他眼中有光，语气果断。现在却在保守权势前碰得满心怠倦，这份无人了解的孤傲，想必比任何政敌都更伤人。

她惯常先去书房寻朱雄英，却只见案上摊着未收的奏折，不见朱雄英的存在。

她轻抚着他的背，温声哄道：“小菊，你先去厨房盯着安神汤，火候别过了。”

朱元璋起家踱步，龙袍下摆扫过青玉地砖，收回沙沙声响，“雄英要改科举，是为了大明江山，他刘三吾读了一辈子死书，倒成了拦路虎？”

“刘三吾？” 他的声音降落得像是从胸腔深处滚出，“这老匹夫，连太孙的话也敢顶撞？” 案头朱砂笔被重重掷在宣纸上，绽放刺目标红痕，惊得殿内当值的寺人们大气都不敢出。

“回太孙妃，殿下歇在寝殿了。” 宫女话音未落，徐妙锦已提着裙摆疾步而去。

“殿下本日在文华殿，但是与刘三吾起了争论？” 徐妙锦望着殿外渐沉的天气，声音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这是如何了？” 徐妙锦伸手探上朱雄英的额头，触手并无热意，悬着的心稍放下些，目光却紧舒展在小菊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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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妙锦在榻边坐下，指尖悄悄梳理他混乱的发丝。昔日老是意气风发的太孙，现在睡梦中仍蹙着眉，睫毛在眼下投出青影，像只折了翅膀的鹰。

如果为了孙儿一时之气措置刘三吾，满朝文武会如何对待？那些勋贵世家，会不会感觉太孙羽翼未丰就容不得谏臣？

穆由雕微微点头，抬高声音道：“回太孙妃，恰是。二人就科举取士、职业教诲诸事争辩好久，刘大人走后，殿下便一向神采不佳。还提及官员廉洁标准、豪门学子前程……” 他见徐妙锦眉间微蹙，又补了句，“殿下始终据理力图，只是刘大人年高刚强，不肯松口。”

当安神汤的药香漫满屋子时，朱雄英动了动，缓缓转醒。

喉结不自发地转动了一下，朱雄英鬼使神差地抬手，替她将滑落的一缕青丝别到耳后。肌肤相触的刹时，徐妙锦的脸颊出现红晕。两人的目光胶着在一起，谁也没再说话，却仿佛有千言万语在眉眼间流淌。

暮色漫过东宫朱墙时，徐妙锦一身月白襦裙轻步进殿，鬓边的茉莉沾着晚露，暗香浮动。

寝殿内烛火昏黄，朱雄英面朝里蜷在锦被中。小菊跪坐在榻边守着朱雄英。见徐妙锦出去，仓猝起家施礼，眼眶还泛着红。

他望着徐妙锦和顺的眉眼，俄然很想把满肚子的委曲、不甘和孤傲都倒出来，可话到嘴边，又化作一声感喟：“没甚么，就是乏了。”

晨光刺破东宫窗棂的薄纱，朱雄英已去往文华殿措置公事，昨夜徐妙锦发间的茉莉香仿佛还缭绕鼻尖，他却已将情思临时收拢，指尖无认识叩击着案几，目光落在图上蜿蜒的海岸线。

昏黄间见徐妙锦守在榻前，青丝垂落，腕间的玉镯泛着柔光，恍忽又回到幼年时，本身在母亲度量里的感受。

想到被刘三吾气到神思恹恹的孙儿，朱元璋的杀意如毒蛇般在心底游走。

刘三吾比他还大十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