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启程[第1页/共2页]

瞧着苏世贤欲言又止、眉眼间飘过的那一缕难堪之色，瑞安长公主强自压下心间的鄙夷。

青州府的七月间美轮美奂，无数姹紫嫣红的鲜花竞相吐艳。

陶灼华挑了块淡蓝色的丝绸，瞅着湖内荷风微醺，也不消描花腔，独自绣起了一朵含苞欲放的莲花。

七月间雨水颇多，雨雾迷蒙的凌晨，瑞安长公主带着女儿苏梓琴将新任的御史大夫苏世贤送出府门。

精美又繁复的慧绣，未几时便绽放在那一方淡蓝的手帕上。一朵素色莲花衬着两片荷叶，花瓣重重曼妙伸展，慵懒而又兹意。

新制的烧仙草软糥晶莹，陶灼华瞧得开胃，早拿起小勺挖着烧仙草上面糖渍的葡萄与樱桃果干来吃，又将别的两盏往娟娘与茯苓面前推了推。

芙蓉注洲夜夜歌乐，费嬷嬷早已风俗。她到了西跨院，随便指了两个模样姣美、娇媚风骚的男孩子，命他们各自取了琴瑟笙管，去长公主的寝殿打发光阴。

茯苓放下替陶灼华做了一半的松江三棱布袜，要水来净了手，再替陶灼华奉上香巾。这才捧过兑了牛乳的茶盏，替陶灼华与娟娘都满满斟了一杯。

正房里陶婉如的牌位还是搁置，只将白灯笼与白对子撤去，不大的小院前头重新植了一丛苍兰，固然还是素静，却也朝气盎然。

绢娘在陶灼华屋里搁了几盆淡雅的幽兰，又每日从水池间剪取新奇的素荷，三间小小的卧榻里时有花香盈袖，悲惨的气味淡了很多。

招手换了费嬷嬷前来，瑞安长公主幽幽一叹，对镜理着云鬓意兴阑珊说道：“彻夜怕又是无眠，嬷嬷去寻两个清秀少年过来吹曲儿解闷吧。”

公然百无一用是墨客。

下午有些薄阴，陶灼华主仆三人闲来无事，便命人将菡萏池间的凉亭笼了薄纱，又叫茯苓拿切得碎碎的香瓜与金芒煮了生果茶，配着娟娘新制的烧仙草，三人在亭间边坐针线便叙些闲话。

她早从太子李隆寿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全部委曲，又求得长公主的承诺，不必去大阮受辱，心下只要欢乐，眼中却涌动着星星点点的泪意，瞧着我见犹怜。

那一夜床笫以后，瑞安长公主又召见过他一次，明白提出这李代桃僵的主张。要他保全大局，对青州府那对母女狠起心肠。

娟娘初时未曾瞧见，偶尔抬眸瞥见陶灼华的绣功，不觉吃了一惊。她将那帕子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细看，哑然道：“不过几日未见，蜜斯的绣功如何如此精进？”

不说苏世贤翻来覆去，苦衷重重无人可诉，瑞安长公主倒是鄙弃他拜别的方向，收回不屑的冷哼，低低骂道：“银样腊枪头的东西，果然上不得台面。”

至于要接陶婉如母女进京的真正目标，苏世贤并不痴顽。

要自家长女为入阮为质，动静早已沸沸扬扬。不说苏梓琴身份高贵，是大裕皇朝将来的皇后，便是冲着她贵为长公主府内掌上明珠，苏世贤晓得长公主也毫不答应她有一丝差池。

瑞安长公主立在丫头撑起的凤羽绫绸香罗华盖下，真红色的十二幅湘裙摆动恍若天涯的云霞浮动，点点华光曳然，灿烂灼目。

融融月色透窗挥洒，她纤浓的羽睫在眼睛投下一片薄薄的暗影，染了鲜红蔻丹的食指翠绿如玉，点在苏世贤胸膛之上，冷冷斥道：“你现在是官身，莫非还斗不过地头蛇？你放心，我会另写信给青州知府，要他全权听你调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