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莫道离别[第1页/共6页]
樊宁扁嘴点点头,似是很将薛讷的话放在了心上。但薛讷还是不放心肠看了她几眼,顿了几顿,方转头出了房门,待他的脚步声阔别细不成闻,樊宁立马起家洗漱,换好衣衫戴上傩面,飞也似的蹿上房顶,踏着青瓦,悄无声气地游走在重重院落间。
不知怎的,这几日他老是想起他们自小了解以来的各种,她自小灵透,善于察言观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大话,连薛讷的母亲柳氏都很喜好她。
“平康坊?”薛讷应了一声,又堕入了思考中:这张三身为武库看管,俸银未几,还要赡养一家长幼,那里有银钱成日去平康坊吃酒。
公然不出樊宁所料,薛讷的姣美的脸儿直红到了脖根,但他的目光却没有闪避,眼神乃至比常日更笃定三分:“我,我身子好得很,也没有‘肾炎’,不信你……”
刘氏扁了扁皱巴巴的嘴,抬眼看着已比她高一头又半的薛讷,吃力地举起手,想抚一抚他的脸儿:“郎君吃罢,这是老身从佛堂供果里拿的,楚玉郎君甚么好的都占了,我们大郎却甚么都没有……”
薛讷笑得宠溺又无法,抬手悄悄为她拉上散落身侧的被毯,孰料睡梦中的樊宁忽而伸了个懒腰,好死不死一拳闷在了薛讷的高挺的鼻尖上,他只觉吃痛非常,向后一仰,两滴血蓦地落在了手臂上。
樊宁走上前,悄悄拉扯住他的袖裾,薛讷回转过身,望向她,一丝含笑缓缓在嘴角泛动开,似是透着对那些难以追溯的旧光阴的迷恋,眼眶却还是是通红的,他抬起骨节清楚的大手,将两个桃放在了她的手内心,渐渐说道:“洗完澡,把这个吃了罢。”
是夜风清气爽,薛讷躺在床榻上,久久没法入眠。算起来樊宁已出门四五日了,为了制止主子发觉,他特地将李媛嫒送给的葡萄花鸟纹银香囊放在了桌案上,香囊里塞满了桂花与香兰叶,芬芳稠密,借以粉饰樊宁残留下的发香,估摸即便武侯派猎犬来,也难以辩白,但他仍然从这浓烈的暗香中辩白出樊宁的气味,绕梁三尺,挥之不去。
浅眠里的薛讷听到几声布谷鸟啼鸣,悄无声气地披上衣衫,出园去柴房后门,扣动柴门三两声,风影就如一道疾风普通呈现,对薛讷一礼:“郡马爷……”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两个小厮用横条担着竹筒,送了热水来,注入了云母屏风后的象牙木澡盆中,几名小丫头向盆中撒了皂粉与香片,见薛讷无甚旁的要求,便随小厮一道拜别。
思来想去,法门寺那六名僧众老是让他感觉如鲠在喉,如果他猜想的没错,这些与本案看似毫无干系的和尚,很能够会成为他寻到冲破的枢纽点。可他既听了樊宁的供述,又在那日询问了沈七,得出的结论竟是他们来别院时与拜别时人数一个不差,这令薛讷感到震惊又惶惑。
薛讷出府后,远远目送乳母上了回籍的马车,随后调转马头,策马一起赶向东宫。
薛讷靠着梨树,望着咕嘟嘟冒热气的泉眼,忍不住又想起方才与乳母道别的场景,内心说不出的不舍难受。
提起樊宁,薛讷低头轻笑,满脸尽是少年人痴情的模样,温润如水的眼眸中泛着闪烁如星的光辉,看得李弘一阵恶寒,干脆不再与他讲事理,威胁道:“你如是公私不分,如何还能查好这个案?若连平康坊都不敢去,你便莫要做甚么蓝田县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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