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33 青铜匣[第1页/共3页]
绕过堆满烂棉絮的堆栈,月光照着个青石磨盘。磨眼插着三炷倒头香,青烟歪歪扭扭往天上爬。本该碾粮食的磨盘上,堆着成捆带血绷带。二十八个灰布衫老头围成圈,烟袋锅敲打磨沿的节拍瘆人。
段怡安咬住铜剪攀铁梯,陈鳞后背的蛇蜕自行剥落堵烟囱。李黎的蛟筋卷住胎发团,筋脉凸起无数小包,似有活物啃噬。刘厢的宿命锁烫得皮肉焦糊,姑姑尸身暴起,指甲缝钻出灰鼠拖他往锅炉里坠。
船刚调头,江心炸起丈高的水柱子。碎冰碴子雨点般砸在船篷上,叮叮铛铛活似撒了把铜钱。梁以涵的五色线绷得笔挺,线轱轳在她掌心勒出血印子。陈鳞俄然放手,船桨打着旋儿沉下去,水面浮起串铜钱大的气泡,每个泡里都裹着根灰毛。
段怡安剪下缕头发往人皮上抛,发丝刹时被胎毛吞食。东北角的配房位置浮出张地契,光绪二十八年霜降的墨迹洇着血丝。李黎的蛟筋绞住虚影:";这屋子现在改作了日本人的东洋纺纱厂。";
part33 青铜匣
";是阴债!";段怡安扯开药箱夹层,铜剪寒光凛冽,";他们在磨胎儿的怨气!";
陈鳞后背刺青发痒,新纹的蛇蜕底下似有活物游走。他刚摸出蛇骨伞,厂区深处传来石磨转动的闷响,混着女工哼唱的小调:
棉纺厂的铁门挂着生锈的将军锁,门环上蛛网结了寸把厚。刘厢摸着门柱上的抓痕,深浅不一的沟壑拼成鼠头人身像。段怡安往锁孔吹了把香灰,锁芯俄然";咔哒";自转,像是被无形的钥匙拧动。
";邪性!";她啐了口唾沫,银簪子往发髻里一别,五色线轱轳从腰间滑出来。线头刚抛进水里,苇垛背面传来陈鳞的呼喊:";梁女人,帮俺抬筐炭!";
火光冲天,梁以涵五色网兜世人。刘厢见冰棺融,祖父残魂抱镇魂珏沉地脉。棉纺厂塌,灰烬混青铜屑泛寒光。
";往生线!";李黎的蛟筋绞断红线,";顺着线头找真身!";
鱼叉刺进尸身胸口,钢齿弯折,姑姑肋骨嵌着青铜板,刻满刘家男丁生辰。梁以涵的银簪挑开夹层,暴露胎发编的绳索:";灰仙拿你们家男丁当替人!";
陈鳞扛着炭筐走近时,船板缝里俄然排泄黑水。这东北男人后脊梁新纹的蛇蜕还没结痂,暗青鳞片在日头下泛着油光。他撂下炭筐要去搭手,船底传来";咯吱咯吱";的抓挠声,像有千百只耗子在啃木头。
段怡安的接生剪飞向井口,剪刃映出倒悬婴儿——脐带缠井绳,脚踝系刘家银锁。梁以涵的五色线缠世人腕:";井下是灰仙老巢!";
梁以涵的五色线缠上门框:";调子不对,这是送葬的哭丧调。";
";这是...";李黎的蛟筋刚碰到人皮,整条船猛地往下一沉。吃水线漫过船舷,梁以涵的五色线缠住世人手腕,线轱轳在船面上跳起半尺高。
李黎的蛟筋缠住磨柄,青筋顺石纹爬上小臂。梁以涵的五色线钻进磨眼,拽出团缠着脐带的胎发。刘厢俄然扑上磨盘,宿命锁的青龙星位卡住转轴。
磨盘轰然转动,绷带里排泄黑血,顺着石槽流进地缝。地底传来婴儿哭泣,每声哭喊都催得磨盘快上三分。陈鳞的蛇骨伞炸开,七十二根伞骨钉入空中,织成张困住灰影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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