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章 追忆[第1页/共2页]

采薇听懂了。

穆孀妇哭够了，擦得眼睛都肿了，这才歇下来。

国子监祭酒府上，能给他甚么？

“这些倒还不至于要了你娘的命，坏就坏在你外祖父给宫里的朱紫治病，摊上了天大的事儿，满府抄家，你外祖父……”

可她如何又带着她逃到这儿来了？

银子不缺，前程更是不消。

她娘莫非是李太医府上的？

穆采薇讶然，这还真是一段奇遇。这少年要不是寺人，她娘跟着他，说不定比跟着她爹还强呢。

只是她娘乃是有夫之妇，又是深宅妇人，和宫里这个前程无量的大寺人，又是如何熟谙的？

嫁人生子，统统都普通地很！

穆孀妇舔了舔有些枯燥的唇，断断续续说下去，“你外祖父平生只得你娘一个女儿，爱的甚么似的，把满身的本领都传给了她。只可惜女子不能行医，不然要遭人诟病。你娘也就偷偷摸摸地时不时地露两手，并不给人治病。”

女人！

穆孀妇长叹一声，泪流满面，“你娘哪哪儿都好，可那是在我们眼里啊。你娘和你爹的婚事本是穆家老太爷做的主，当年老太爷得了一场沉痾，差点儿死了，幸亏你外祖父把他救活。他戴德戴德，就许了后代婚事。没想到，穆家是个虎狼窝。”

穆采薇悄悄猜想：穆孀妇这副神情，定是她那便宜爹做出甚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她看着穆孀妇那乌黑的面色，咬着下唇听下去，“你爹阿谁牲口，竟承诺了那寺人……”

天，她娘是这么个有才调的女子啊？

一个司礼监的秉笔寺人，能缺甚么？

敢情她娘是这老太太给逼死的？

“你娘做女人时，有一次在外头偶然中救了个少年。”

但，当代的寺人也能娶妻，宫里更有“对食”的征象。

“我娘好歹也是太医家的蜜斯，如何那老太太就瞧不上眼了？”穆采薇愤声问道。

穆孀妇一边说着，两行清泪就流了下来。

陆瑛是个明白人，当即就笑着对采薇道，“我站了这半日也乏了，躺着歇会儿。”

时隔多年，穆孀妇一提起当年的事情，仍然唏嘘不已，堕泪不止。

她模糊地仿佛捕获到一些东西，却又抓不住，那些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让她没法沉思。

她满肚子的疑问，千头万绪，想迫不及待地问出来，但她晓得，穆孀妇都会奉告她的，她只要耐着心听下去。

对，女人！

“可不是？你爹阿谁牲口，为了自家安稳，竟然把你娘送给一个寺人。你娘天然受不了这等屈辱，不幸那么小我，一绳索就吊死了。”

说罢，就关上偏屋的门，躺在烂毡垫上。

采薇暗想着，她那日也没问问旺财姓甚么。

穆孀妇又持续道，“你也晓得了，旺财是我娘家远房侄儿，我是王家村人。当年家里穷，爹娘狠心把我卖了。厥后人牙子把我带到京中，一日刚巧遇见女人，哦，也就是你娘外出，瞥见我破衣烂衫地被人牙子欺负，就买下我……”

“走，跟娘到屋里去。”穆孀妇四周张望了眼，非常谨慎，起家拉着采薇进了堂屋。

采薇听得心惊肉跳，本来她娘当年过得这类日子。

寺人不能人道，不能像普通男人那样娶妻生子。

采薇睁着一双大大的眸子，尽力不让眸中的泪水滴落下来。

本来如此。

穆孀妇终是安静下来，她看了看采薇，又瞅了眼倚门而立的陆瑛，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