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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道蒙尘,小中医道心未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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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笠下的困重影[第5页/共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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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起,先用炒白术煎水,佐以茯苓、陈皮,”他回身取来竹制药碾,“牢记采茶前饮一盏姜枣茶,出工后用艾叶煮水擦身。这脾土啊,就像我们云台山的梯田,得先疏了水沟,晒了湿气,才气种下新的但愿。”说话间,碾钵里的白术已化作细致的粉末,混着茯苓的淡香,在春日的潮气里扬起一阵浅白的雾,恍忽间竟与窗外茶园的薄雾连成一片,分不清是药气化了湿气,还是湿气正被药香遣散。

药园的风俄然转了向,阳面茯苓的浓烈药香与阴面的清润之气在半空相撞,竟分出了光鲜的层次——前者如炒茶时的锅气,刹时激醒感官;后者如泡茶时的汤韵,需静下心来细品。阿林想起师父常说“用药如用兵,需知真假”,现在看着两簇茯苓,俄然明白实证如内奸来犯,需派锐卒速战;虚证如内涝久积,需遣良臣缓治。

阿林望着师父指尖在云纹上划出的轨迹,俄然想起医馆墙上的《三焦图》——那些手绘的水道收集,竟与茯苓的纹路分毫不差。叶承天又指着松根与茯苓相连的菌丝:“你看这些‘土精’,细如发丝却坚固如丝,能引脾湿循经而走,就像茶篓的麻绳虽细,却能担起整篓新茶。《令媛方》里说‘湿盛则阳微’,采茶女的沉困,恰是脾阳被湿气蒙了尘,比如灶膛进了水,火天然烧不旺。”

叶大夫从紫檀木药柜前回身,见她眼皮浮肿如浸了水的茶包,唇角泛着青白,舌苔白腻得像是新煮的糯米粥上凝着的米油,边沿还泛着淡淡的齿痕,好似茶盏久未洗濯留下的水锈。诊脉时触到她腕间皮肤凉津津的,脉管在指下滑动如春雨浸润的黏土,黏腻而迟缓,带着泥土般的沉钝,仿佛连血脉都被春寒冻得发僵。

粗瓷碗沿触到采茶女唇畔时,蒸腾的药气先漫进她鼻腔——是茯苓的清润混着炒白术的焦香,像春日里晒透的草席裹着新翻的泥土气味。汤药入口微苦,却在舌根出现松脂般的回甘,顺着喉管滑入胃脘时,她忍不住轻颤睫毛,仿佛有股暖融的细流正冲开结在脾胃的冰碴。

当温热的药泥敷上肚脐时,采茶女猛地攥紧了粗瓷碗——脐下三寸处先是出现精密的蚁爬感,继而漫开暖烘烘的潮意,像刚炒过的麸皮捂在小腹。白术粉里未完整碾碎的纤维触着皮肤,痒痒的却带着安宁感,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正顺着那些菊斑纹路,把疏松的脾胃之气一点点拢紧。她低头瞥见叶承天指尖还沾着未擦净的茯苓粉,在阳光下像落了层细碎的雪,俄然想起他方才切茯苓时,刀刃划过菌盖的声响,竟与茶园里修枝剪划过茶枝的声音,有着一样的清越。

最后一滴雨水从松针滑落,正巧打在茯苓与白术的断面上,前者刹时吸尽水珠,后者则泛出精密的绒毛——仿佛一场无声的对话,在草木与骨气、药材与人体之间悄悄完成。阿林俄然懂了,师父方才说的“天平生水,地六成之”,原不是玄奥的医理,而是松根下的茯苓如何接住第一滴春雨,又如何将六合的气脉,变成疗愈人间的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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