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品红胭[第1页/共3页]

后半夜俄然下了场雨，地上仍然湿漉漉的，虽已是三月末的气候，这会却阴冷得短长，模糊另有些闷气，涓滴没半点清爽开朗之感。

“厂臣言重了，如许便很好。”

这一句说完，便寂然无声了。

高暧只觉脸上像被甚么东西一炙，羞得低下头去，心说翠儿定然也瞧见了，转头不知又要说甚么。

“有，有，诸位爷存候坐，小的这就去。”

世人分桌落座，那店东便拎着壶次第奉上茶水。

“客长息怒，小人……这个……”

说是茶寮，不过支起几根木桩，铺上竹编茅草做棚，再摆上几张陈旧的方桌长凳罢了，实在粗陋得紧。

他有一双狭长的凤眼，但眸中却闪着鹰隼般锋利的光，白玉般的俊脸清冷冷地毫无神采，却又仿佛储藏着一股没法言喻的凌厉，那两片薄薄的唇抿起时，更让人感觉阴寒砭骨。

高暧和徐少卿劈面单坐了一桌，翠儿立在中间侍着，却不时偷眼去瞄那作墨客打扮的徐厂公，脸上还是怯怯的，仿佛还在担忧之前的话被他听去了，心中自是忐忑不已。

浓云密密地遮了日头，六合间一片阴沉沉的。

那店东亏了理，顿时语无伦次，一边陪着笑容，一边向后缩着，与那客人同桌的男人也起家帮腔，几人拉扯胶葛，离高暧这桌越来越近。

“此次出使夷疆是奉陛下密旨，路上招摇不得，也只能从权，茶饭粗陋了些，还请公主恕罪，姑息用些吧。”

徐少卿仍不睬会。

“还说没有，畴前奴婢提起徐厂公时，公主还瞻前顾后的，本日竟也主动念起人家的好来了。”

约莫又向南走了二十余里，日头从云层中露了出来，垂垂有些夺目了。

若他是个全面人……

高暧靠在软榻上，望着被轻风悄悄撩起的车帘外天气沉郁，贩子冷僻，目光不由有些呆。

“来了，客长请慢用。”

“甚么屁话！你这个不晓事的，莫不是看人下饭？见他们给的银子多，便说有草料，莫非我们便短了你茶钱？”

翠儿见她语塞，便又低声嘲弄道：“要叫我说，这位徐厂公也幸亏是个奴婢，若然是个全面人，还不知公主如何惦记呢。”

“厂臣这是……”

未几时，过了永定门城关，车队折向南边官道，脚程也加快了几分。

翠儿嘟嘴道：“那如何成，这一去山遥路远的，公主身边也得有人服侍着才是，总不能希冀外头那些人吧？再说，宫里那般气闷，好轻易有个出去的机遇，公主若不带上奴婢，可真就太说不畴昔了。”

她像被刺了一下，霍然扭过甚，沉脸道：“你这丫头可又胡说，我不过是赞他办事精干罢了，哪有……”

黏黏的黄地盘被雨水浇过后，早已变得泥泞不堪，车辙碾过，留下两道深深的印痕，间或一个深坑，那车子便突的一坠。

只听之前那冗髯男人又叫道：“店家可有草料？替我们把马也喂了，转头一并算钱给你。”

“那里变了？”

高暧还是怕和他的目光相触，不经意的答着，端了茶碗刚沾了唇，却听他忽道：“公主用臣这碗吧。”

“你若嫌远，不去便是了，为何还缠着要来？”

她微微颦眉，斜了翠儿一眼：“你这丫头如何老一惊一乍的，又不是只要我们两个去，徐厂臣是个稳便精干的人，这些小事怎会想不到？定然一早便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