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二荀论道[第1页/共2页]

荀彧怔住，九州图上的星斗俄然错位。那日落日将孩童皴裂的脸庞染成金色，他说："因为这米粒里藏着圣贤的事理。"

"氏叔在等攸的答案？"荀攸没有起家，将烹好的茶推至案几劈面。茶汤大要浮着细碎冰晶，映出他眼底的九州虚影。

荀彧猛地攥紧拳头，阵痛传来。他想斥责这是大逆不道，却想起昨夜收到的密报：董卓夜宿龙床，王允派人来许昌寻求救兵却被戏志才拦下来。

"那天命在民气，不在宫阙！"荀攸挥袖击碎银河，幻象中兖州新麦的香气竟穿通风雪而来。他最后望了一眼祠堂方向，回身踏入北风："烦请氏叔转告家主，荀公达愿做那破土的草芽，纵被冬雪埋葬，也要顶开裂隙见一见光。"

"氏叔的'九州图'，可曾照见过这些？"荀攸茶馆内的文书无风主动。茶馆四壁倏然闪现千万流民虚影：瘸腿木工在招贤阁接过屯田都尉印、老妇用赚取的铜板换来第一袋粟米、黄巾降卒跪在永业田埂上捧土而泣.。

荀彧的马车向西奔驰。车帘裂缝间，他瞥见荀攸哈腰扶起跌倒的乞儿，那孩子掌心攥着的，恰是招贤阁颁布的"农工识字牌"。九州图残卷在袖中发烫，最后一缕星辉勾画出少帝的虚影，少年天子伸直在董卓脚边，龙袍下摆沾着馊饭的污渍。

荀攸俄然想起本年春季开荒，兖州郊野的冻土被流民锄头破开时，老农捧着麦种哭嚎此地有灵。而现在九州图变幻的皇城虚影中，少帝脚下的白骨正堆积成基座。

"氏叔可听过泰山城的新儿歌？"荀攸俄然轻笑，瞳孔倒映出荀彧身后逐步暗淡的星图，"'金銮殿，蛛网缠，麦穗堆出九重天'。您保护的汉室早已被蛀空梁柱，而刘备要建的，是能让那孩子挺直脊梁喝粥的世道。"

"曹孟德承诺过你甚么？"荀攸俄然逼近，瞳映出荀彧魂火中缠绕的金线——那是九州图的反噬，"救少帝？复汉室？谁晓得多年今后会不会是'周公吐哺，天下归曹'！"

"砰！"

荀攸指尖轻叩案几，茶汤忽地凝成泰山郡水沟纵横的微缩地貌："客岁大旱，陈氏庄园存粮二十万石，却任流民易子而食。氏叔的'礼道'，便是守着如许的天下？"

"可那孩子当晚就死了。"荀攸指尖燃起幽蓝火焰，变幻出孩童伸直在士族粮仓外的尸身，"陈氏执事发明他偷了半把糠麸，活活用马鞭抽碎了他的脊梁，粮仓里发霉的粟米，充足赡养百个千个饥民！"

"祖父临终前握着你我的手说过甚么？"荀彧俄然发问，帛卷上的江山纹路出现微光，"他说荀家唯你我二人能够支撑，以后更要相互搀扶！可你现在做的，是要把士族连根拔起！"

荀彧踉跄后退，九州图狠恶震颤。他瞥见本身映在窗纸上的影子正被无数流民的手拉扯，那些手上有陈群私兵烙铁留下的伤疤，也有盐工被盐水泡烂的指节。

哭泣冷风深处传来辘辘车声。荀攸赤足踏出府门时，玄色车帘俄然翻开，刘备的雌雄剑横在辕上。展昭裂纹瞳孔幽光流转，将一件鹤氅披在他肩头："兖州流民在官道跪了十里，求问'荀先生可还返来教娃娃认田单'。"

茶案俄然迸裂，荀彧身后的九州图完整崩解成星尘。他袖中取出一枚螭纹玉佩——那是家主张味："荀家百年清誉，不能毁于一人之手。本日起，你不再是颍川荀氏后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