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圜丘祭天[第2页/共3页]

次日，她起了个大早，直往东京南郊圜丘坛去。那圜丘占城南地七里不足，高三层，七十二级，博敞明丽，崔巍壮美。因皇家出行，四下兵甲林立，彩旗飘展，礼乐嗡鸣。围观百姓被隔在坛外，冷飞雪混在人群，侯了近半个时候，忽听一声礼炮鸣响。人群一阵骚动，但见一行人马浩大行来。打头的是两列蓝袍羽士，或持财宝玉圭，或捧美酒黍豆，或拿拂尘刀剑，或抱鼓琴盏钵。略略一算，那打头羽士不下百人，厥后更有一道童牵鹿，鹿上坐着个头戴高冠的老道，恰是那灵噩。他挥动一柄乌黑拂尘，蘸了些水，不断往人群中洒去，一面洒，一面喃喃念咒。一干百姓如获珍宝，竟抢着下跪，高呼：“皇上万岁万岁千万岁。”

“护驾，护驾！”虽有妙手互助，然突袭之人也是早有筹办，混迹人群，人数极多，一时有几个大汉窜至天子四周，刀光剑影，吓得赵佶和刘妃埋首躲藏。侍卫将赵佶团团护住，不料仓猝之间，将那刘妃忘记。忽地一刀砍向刘妃，眼看着便要香消玉殒，却见一剑将刀格开。一人将她拦腰抱起，揽着她，杀敌躲闪。找了个机会，使了轻身工夫，轻飘飘掠过围栏，将那刘妃抱下圜丘，顺手扔进一堆侍卫中间。

“呵，听闻那天子老儿的园林要完工了。明儿调集了一班羽士，要往城南圜丘诚告祭天。”邻桌几个江湖野士围坐谈笑，不时有两言三语飘到她耳中。

冷飞雪听得身边有几人在窃保私语，道是那寺人便是当朝权宦童贯，尾随圣驾的是太保蔡攸。其父蔡京客岁被罢相，而蔡攸却各式讨巧，以美色古玩等逢迎圣意，现在成为天子身边大宠臣。而那娘娘便是赵佶宠妃刘氏。

围观百姓也在官兵批示下分批分散，冷飞雪盯着隐迹人群的温若，一起尾随。跟着他一向走入一家酒楼，倒是那名满东京的“遇仙正店”。她与妙空曾来过此酒楼，传闻此酒楼前老板之女遇见微服出巡的赵佶，后封为妃子，便是方才祭天大典上的刘妃。

此时，灵噩正单独立于坛前挥动拂尘，催动咒语，燃烧道符，全然不顾危急逼近。而赵佶、刘妃惊得往侍卫身后逃窜，童贯、蔡攸等人高呼“护驾”，一时乱作一团。

她于城东找了家洁净堆栈打尖，叫了牛肉小炒、时令青菜，又要了半斤白酒。因改装成行商走货的大汉，不叫一坛酒，反倒不像了。此系得妙空师父之真传。她用唇碰了碰酒杯，心中暗叹，中原的酒也比西夏的酒香醇。

那群江湖豪士本意不在天子，皆是冲着灵噩道人而来，并未追击天子。而灵噩道人早就摆设周到，在龙不归等人的互助下，较着占了上风。斗了不久，便见一地血肉，突袭者大多被斩杀。苏天璇等人得了灵噩之令，快速清理祭天现场，一时圜丘之上血腥之气满溢。凡是有些见地的百姓皆低声感慨：“祭天盛典却现大凶之兆，吾鼎祚岌岌可危矣！”

不记得哪位“碧落轩”弟子说过，“龙不归”只是一个化名，谁也不晓得他姓氏本源，也未曾听过他有妻儿长幼。只知那一阕“断龙无悔剑”，令江湖宵小闻风丧胆。而现在，这位龙长老正站在圜丘之上，以一敌十，手中剑虽不再是那阙“断龙无悔”，仍然是剑鸣萧萧，好像龙吟，身形超脱，恍似谪仙。其毕生绝学“双圣剑法”，明显只一人舞剑，却仿佛有二人共舞，身形一分为二，端的是让人目炫狼籍，分不清究竟那一道身影才是虚幻。冷飞雪感觉此景入画甚好，只叹那龙长老平生英名，老来却与贼报酬伍，可惜了一身好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