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轻舸（四）[第1页/共3页]

到得珠市一带，果见秦淮河两岸游人无数，水上画舫停靠如云。冒襄道：“本年恰是南闱乡试，各地来招考的士子群聚应天。当下测验固然结束，但寒窗苦读、卧薪尝胆数年，有朝一日能来此缥缈瑶池，自是要好好待上一阵子、纵情声色一番方而无憾。”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冒襄闻言自语，“‘华清’二字，华而美，清而秀，正配娘子资貌气质。好名字，好名字。”又道，“听华女人口音似是北人？”

侯方域笑道：“家父故旧、桃李满天下，若在狱中知此，亦不孤单矣。”笑谈间瞥见华清面貌，心中一惊，继而面现落寞，低声叹咏，“教人无处寄相思，落花芳草过前期，没人知。”

世人正谈，岸边牙人见赵当世等人面熟，一拥而上，争相要先容名妓，给冒襄三拳两脚打散了。冒襄自带着世人展转来回于旧院、珠市一带，屡登画舫游舟，但事有不巧，秦淮河上那些名妓本日都已经待客，无隙可入。从顾眉生所居的“眉楼”走出来，冒襄拱手道歉道：“鄙人无用，让诸位白跑一遭。”

身着淡蓝绸缎编成的罩甲头戴网巾的赵当世一洗军中杀伐气，显得精干而威武。女扮男装、唐巾直身外裹轻裘的华清则形似大族公子。就连周文赫、邓龙野及满宁三人，也换上了烟墩帽灰曳撒，与棱角清楚的面庞与健壮刻薄的身躯相配，平增几分平和和睦。

赵当世点头嗟叹，冒襄说完，眼到处瞥见一人，举手打个号召，那人过来，观之一样是高冠博带的读书人，但年龄似比冒襄还小。

华清回道：“如何会白跑呢？若不是冒公子带着，我等安知这些青楼倡寮竟与印象中大相径庭，无不是高雅清潔。便如这眉楼，安插别出机杼，奇石幽竹，卷烟环绕，情调与园林无异。里头管弦丝竹，余音袅袅，意境赛过仙居。”

冒襄有眼力见儿，察看到赵当世与华清举止较旁人密切，已猜到二人干系。又看赵当世乃至跟在他身边周文赫等三人虎视眈眈，暗中感喟，情感陡降，对付着回了回礼。

侯方域

“恰是。”

华清心机纯真，见他为人驯良，便接过伞，嫣然笑道：“那便感谢你啦。”

冒襄点头道：“李香君能鼓琴清歌，略涉文墨；顾眉生通文史，擅画兰；尹春善于戏曲；卞玉京专精小楷，等等此类各具特性。唉，可惜本日是不能带诸位一见其绝了。”言罢，连连感喟。

侯方域苦笑道：“冒兄有董女人作伴，岂懂我辈之苦。”说罢，也不说告别，拂袖拜别。

“黄色是皇家御色，我并非不喜好，只觉并分歧适。”

华清顾视那人，倒是个二十来岁着一袭黄裳的年青人。那年青人面色白净、手持折扇，风采仿佛儒秀。

赵当世与华清闻言相视哑然，但见周文赫三人孔殷火燎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冒襄想了想道：“当今顶驰名者皆属教坊司，分唤顾眉生、卞玉京、寇白门、李香君、尹春、董小......咳咳，不过她们都紧俏，生人一定就能见着，就是熟客，也得提早打了号召排上日程。”说着斜眼看看周文赫三个，沉下声道，“赵兄如许的，还能去尝尝机遇，那三位兄台......恐怕难见......”

华清答道：“好了。这位美意的冒公子买了把黄伞送我。”边说边晃了晃手中的油纸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