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春花（三）[第1页/共2页]

“公子不嫌弃就好。”我淡淡笑。

我一遍遍绣着磐字，一遍遍把磐字变成一朵朵牡丹，姚黄魏紫，赵粉豆绿，开得鲜艳。

“许是吧，”他浅浅一笑，“提及来，真是成心机，我每次来找凤雏，最后都是和你在一起。”

真清净，没有人来找我。偶然会错觉本身是好人家的女人，待字闺中。

我点头，“我还是留在这吧。”

“春花，你说我是不是有眼无珠？”他喃喃问我。

鸨母俄然死了，死前指定让凤雏掌管万花楼。

我绣过很多花，芍药，桃花，茉莉，荷花，独独不再绣牡丹。

凤雏没有再来，他亦没有。

他收好帕子，对我道：“我先分开，下回再来看你。”

我留不下任何一朵花，只能在夜里摸摸我的枕头。

我边绣边道：“公子是个有恋人，有恋人总被情遮了眼睛。”

我伸手拈掉落在帕子上的梨花，她眼尖，一眼就看到帕子上面的磐字，骇怪问道：“你还在想他？”

我淡淡道：“我在绣花骨，沿着这字绣得都雅。”

她绝口不提林磐，想来他是再也没有去万花楼。

后院长年无人居住，只用来堆放杂物。

凤雏每次来看我，老是远远地坐在马车里，让人把东西送来就走，她怕坏我的名声。

鸨母说得对，我替凤雏提鞋都不配。

“刘老爷要来，我天然是要会他的。”凤雏并不起火。

当时不过一句玩话罢了，我却当了真。

在这甚么都好，只是再也不能和畴前一样，偷偷借端看一眼去凤雏房间的他。

我在这里整整糊口了三年，三年几近从未踏足内里。

整日里坐在院里的梨树下绣个不断。

他立足看我，忽而说到：“春花，你真都雅。”

许是忘了吧。信口那么一说，如何能当真，我笑本身傻。

“也好，前次你绣的阿谁，被凤雏收了归去，说是没绣好，再补给我，到现在也没见到呢。”他责怪道，看着凤雏的眼波和顺。

我拣起一块白帕子，穿上红丝线，刺破手指的顷刻，有些疼，低头笑道：“凤雏姐姐那是想亲手绣给你呢。”

我才十七岁呀。

“你！”他肝火攻心，举手欲打，半晌手垂落下来，缓缓道：“我听人说，万花楼的凤雏女人，洁身自好，乃是万中一等的女子，我恭敬你，从未强求。想不到你竟是如此。”他说话时，极其哀伤。

我仍然偷偷写他的名字，缝进枕头里。

清算好旧床铺，枕着我从万花楼带返来的枕头，沉酣入梦。

他看了一眼我桌子上的针线，笑道：“凤雏和我说，你变成了绣娘，我还不信。”

再也不消接客，不消强颜欢笑，不消涂脂抹粉，干清干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那天，凤雏来问我，要不要回到前面的配房，仍然住她隔壁。

“刘老爷？你说的是阿谁白发鸡皮的老头？他都七十多岁了！你也去？”他气愤地抓住凤雏的手。

他接过帕子，细细看了一回，“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春花，你绣得真好。”

风一过，梨花落满肩头，我正坐在梨树下绣牡丹，这是我绣得第九十九个磐字。

“你能够不必再绣花，如果你想走，也能够分开这里。”她说，“我给你银子，你能够在内里找个好去处，再嫁个好男人。”

“公子，你真是有眼无珠。”凤雏笑得如这春光普通，“只瞥见凤雏这身光艳的皮郛，却看不见该珍惜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