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亵渎神明】落魄山神x少年将军17[第1页/共3页]

生在宁稷山，祂便叫宁稷。

当时祂的力量还很微小，施雨后泥塑的手指便裂开细纹。

半夜，一场雨来得蹊跷。

野果承清露，祈声绕金檐。

祂太衰弱了，衰弱到没有力量，衰弱到空有慈悲命，血染古刹。

残存的神力在血液中复苏。

山风停驻在树梢，第一次有了重量。

庙外的天下还是很热烈。

可这也是浑浊的香火，香火灼烫神明的指尖。

农夫求禾苗茁壮，祂便分出一缕神魂滋养泥土；贩子求行路安然，祂就不眠不休地摈除豺狼。

「初凝东风意，化形桃木间。

幸亏宁稷已经对痛苦麻痹。

宁稷如是想。

但人毕竟会变的。

泥塑的嘴角永久凝固在上扬的弧度，可胸腔里的竹骨早已爬满蛀洞。

「山神显灵。」

他垂垂能催发山花早开，能驱狼群阔别村庄，乃至在大旱时聚云成雨。

祂早已有力回应任何祈愿。

可当妇人真的诞下女婴时，他们竟将襁褓丢进了山涧，血水顺着雨水流到庙阶下。

「山神老爷...」

那一瞬，宁稷闻声了。

「山神老爷，求您降雨。」

樵夫跪在古树前求一场雨，他便连夜集合山间雾气，化作绵绵细雨津润干裂的地步。

每一声虔诚的祈愿都化作金线，缠绕在泥胎深处。

山神最后只是山间一缕清风，因樵夫膜拜古树时的一句祈愿而生出灵智，又因着山间浑厚的信奉化作山神。

事成，那人却没带着孩子分开。

宁稷眼睁睁看着被带来庙里的孩童被野兽啃食，祂却没有多余的神力摈除猛兽。

不久后，祂也要消弭于六合，魂飞魄散，化作山间一缕知名的风。

用肮脏的欲望，换虚假的慈悲。

乌云翻涌，雷声轰鸣，雨势越来越大，仿佛六合都在为一名神明的陨落而哀号。

一只大蛇突入庙内，泥塑四分五裂。

一对伉俪跪在神台前，额头磕出血痕，求祂赐个孩子。

神像低垂的眉眼还是慈悲，只是瞳孔深处那点灵光，不知何时已黯成了两粒灰烬。

泥胎终作土，谁记宁稷山？」

「吾曾爱世人如子。

但少年的鲜血汩汩涌出，渗进神像的残骸里。

香火最为鼎盛时，供台上的香灰积了半寸厚。

祂见不得眼泪。

盐商在半夜偷偷溜出去，将一块银锭子塞到泥塑到神像身后，口中呢喃着“求您让仇家百口暴毙”。

大蛇长尾横扫，将少年狠狠拍飞，鲜血从嘴角溢出，可他咬着牙又爬了起来，再次挡在大蛇面前。

不是贪婪的索求，不是虚假的祈愿，而是一个生命最原始、最纯粹的心愿。

少年嘶吼着，声音沙哑却果断，整座古刹燃起。

而后，祂垂垂有了泥塑的形，虽只是粗糙的泥胎，其内用竹骨牢固，但祂很喜好这具身子。

那些年，村妇会捧着新蒸的糕饼摆在供台上，猎户将最好的狐皮披在神像肩头。

那段时候很冗长，宁稷只感受本身睡了好久。

凌晨樵夫来还愿，将新摘的野果堆满粗陋的石台。

几个半大孩子溜进庙里避雪，用木棍拨弄着残存的香灰玩，也会有孩童的戏言。

泥塑的手指无声地裂开几道新纹。

——这人间，本就不值得庇护。

宁稷开端变得痛苦，可祂已经被世人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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