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玉带钩沉锁前尘[第1页/共2页]

寅时的梆子声穿透浓雾，忠顺王府的鎏金铜铃在薛记当铺檐角叮咚作响。宝钗将缠枝莲纹荷包按在胸口，触到那半截金丝的棱角硌着掌心。老掌柜颤巍巍捧出的紫檀匣里，玉带钩断裂处固结的黑血像极了那年她在梨香院墙角瞥见的污痕。

未时暴雨滂湃，宝钗立在薛家老宅残垣前。碎瓦间的铜钱草疯长成妖异的茶青色，根茎刺破青砖裂缝，暴露上面埋着的鎏金铜匣。莺儿用银簪撬开铜锁，匣中泛黄的账册记录着"景和二年腊月，收宁国府朱雀纹金锭二十箱"。俄然惊雷炸响，雨水冲开浮土，暴露半具白骨腕上的翡翠镯——与王熙凤本日所戴形制不异。

荣禧堂东暖阁，探春用浸过雪水的帕子敷着鬓边焦痕。侍书捧着碎成两半的玛瑙算盘低语："库房废墟里找到这个。"探春扒开算珠，夹层里掉出片烧焦的纸角，残存着"忠顺王府借券"字样。窗外忽有脚步声杂沓，平儿扶着面色青灰的王熙凤挪出去，凤姐腕上新增的翡翠镯子压着道紫红勒痕。

话音未落，庙门别传来马嘶。宝玉淋得透湿闯出去，掌心托着个湿漉漉的油纸包："林mm快看！"层层油纸剥开，竟是半块刻着朱雀纹的残碑，青苔覆盖处模糊可见"宁国公贾演"字样。黛玉俄然狠恶咳嗽，帕上鲜血溅在碑文，那"演"字竟在血渍中化作"源"字。

"林女人细心脏了手。"周瑞家的俄然从月洞门转出来，鬓角别着的白绒花在风里乱颤。黛玉捻起纸钱的手指蓦地收紧，指腹触到凹凸纹路，翻过来竟是元妃探亲时公用的"凤藻宫"印。周瑞家的瞳孔骤缩，腕上佛珠俄然崩断，檀木珠子滚进树洞红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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蘅芜苑后罩房现在满盈着苦药气。薛阿姨盯着咕嘟冒泡的药罐，腕间新换的砗磲佛珠沾着香灰。"那玉带钩..."她俄然攥住宝钗衣袖，"是你父亲从金陵带返来的，原该和你大娘舅的灵牌一道..."话未说完，外头传来器物碎裂声。宝钗冲出去时，见莺儿跌坐在游廊里，面前摔碎的青花盆中，铜钱草根须缠着半枚鎏金纽扣——与黛玉在葬花冢所拾如出一辙。

戌时，宝钗将玉带钩浸入菊花露。赤色褪去后，断裂处显出新月形缺口。她蓦地想起父亲临终前塞进她襁褓的玉珏，从嫁妆底层取出比对——严丝合缝。"本来这带钩本是一对..."她指尖拂过接榫处的铭文，俄然顿住。烛火摇摆间，"贾演"二字垂垂扭曲成"贾源"。

"景和二年制的金丝缠进铜钱草根须，前朝的玉带钩染着古人的血..."宝钗指尖抚过带钩上恍惚的蟠龙纹，忽听得楼上传来木梯吱呀声。莺儿急步冲出去，鬓边海棠花沾着露水："女人快看！"她抖开的手帕里裹着块碎瓷片，釉下青花勾画出半只铜雀。

荣禧堂正厅现在死寂如坟。贾政握着残碑的手背青筋暴起，碑文"贾源"二字刺得他眼角抽搐。探春瞥见父亲官袍下暴露半截玄色箭袖——清楚是昨夜救火时的打扮。"父亲可知宁国府地契..."她话到一半，忽见贾政腰间玉佩穗子缠着片金箔，与库房大火中飞舞的普通无二。

巳时三刻，妙玉的栊翠庵茶烟袅袅。黛玉将染血丝帕铺在竹案上，帕角"凤藻宫"印被茶水浸得发胀。"女人可听过前朝景和年间的铜雀案？"妙玉俄然开口，手中汝窑茶盏映出窗外变态盛放的海棠，"《金陵志》载，景和二年暴雨三日，铜雀台地宫涌出血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