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拜忏[第1页/共5页]
况行恭唇角一歪,怎不解意,面上似笑非笑的,膺内打不消,竟是七分怜悯,三分嫌弃。
“我护纯洁,如护明珠。今我儿污我一心只贪床笫之欢,难道屈杀亲娘,黯霭彼苍?先人云上有灵,当知我夫亏古云渥万里江山,今其来债我,我焉有何如?因我夫之过,惹天下崩乱、帝主蒙尘,累年悒悒,莫敢有忘,只求遭遇会遇,夫过妻偿;今既以我之明珠遗君,聊慰其心,怎不算得个取业生果、自行摆脱?”
而秦樱这边,不日再往销磨楼。这一行,并非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纵心极领悟情郎,反倒是不粘皮不带骨、不拖泥不渡水,断交话别,后见无期。
话音方落,秦樱思路再转,若脱笼之鸟,一刻不断,扑棱着翅子眨眉回了廿一年前。
秦樱面皮一垮,顿时似为浓霜打过普通,失神半刻,手上也不知下了几分劲道,直将容欢扼得俏脸通红、两目发青,目睹着恐要夭亡当前,立时随了其祖其父并往西天,幸此时况行恭穴道得解,心急火燎赶至祠堂,这方自秦樱怀内将这初至人间不过一载的嗷嗷小儿救下,未见大祸变成。
“自小到大,我儿焉有号寒啼饥之时?为母竭心极力,何尝教你饮过一口风露,行过半步盘曲?恨只恨不能不时将你袋在衣袖里,宝着惜着,寸步不离,避着日头,远着风波……你怎就这般……这般解不出为娘情意?”
秦樱紧箍着怀内懵懂无明的容欢,也不睬二人身上尚还粘着容简茂血渍,一起踉跄,一头扎进了宋楼祠堂。
这场独一僧而无坛无像无幡无鼓无铙无铃的度亡道场,倒远比几日前宋楼方行的那一场整七日夜、逾百尼僧、拜忏打醮放焰口一式不落的全堂水陆空法会更让秦樱来的放心很多。
“亦当如此。”
“茂儿……我那十月怀胎、千苦万苦方才教养成人的亲亲儿子!你既去了,为母耽于尘凡,另有何用?且绝了容氏流派,也省了孝衣麻服,容我自个儿扯条三尺白布盖面,跟着放手人寰便了……”呼喝一通,气短方顿,秦樱鼻生涕口冒涎,抬掌疾往面上囫囵抹了抹,全若油彩铺在脸上开了张;两目一阖,立时软着脚跌在地上。
秦樱纳了老衲之言,抱了容欢,候于堂内,只闻门外佛音深满清澈,奥妙乐闻,跟着梵呗,其踱步渐缓,纳气渐长,两肩一沉,亦是缓自口内吐出句“破迷开悟,明心开性,离苦得乐,往生西方”来。
“若茂儿少不更事,又再耍起了性子,便由这金樽来个‘金光普照、悉数洞见’,让那理亏的于泉下好生管束管束自家儿子便是。”
“速去寻个大夫,欢儿身子烫得短长!”话音方落,其又蓦地捺住况行恭肩臂,两目必然,低低丁宁,“先将后园好生拾掇了,再去不迟。”
秦樱闻声一怔,面上失了一半耐烦,心想着况行恭怕不是魔住了,这般媒介不搭后语不说,又再故意偶然多提及大欢乐宫一遍。
况行恭颔了点头,扭脸应道:“你且将心安下,因着那园中古藤密道,我早便叮嘱旁人莫多往那处行差走脚,眼下我便畴昔,该有的不该有的一并除了便是。”
秦樱单掌擎着金樽,前后往容约同容简茂神位前晃了晃,连吞了三五口凉唾,复行了七八回吐纳,这方将一颗悬心好生哄得落回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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