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算粮破阵[第1页/共2页]

紫禁城的舆图上，代表屯田堡的绿色算珠每日递增，皆因新归降的流民按《赋役全书》编入保甲，每十户设一“粮长”，专司记录垦田、收粮数据。嘉庆帝以《周礼》“司稼掌均万民之食”为据，在《川楚陕安定折》上朱批：“贼以虚言惑众，我以实田系民；贼以劫夺充粮，我以耕织足食——此非奇谋，乃循祖宗成法，以实心行实政耳。”

当晚，兴安州屯田堡的攻防战中，王聪儿的人马瞥见堡墙竖起两丈高的木牌，正面墨书“本堡存粟五百石，按《赈纪》可支千人三月”，后背开列青壮男丁名籍，旁注“习刀者三十人，善弩者十五人”，皆依《乡兵练习册》旧例。堡丁了望时，以“旗语+梆子声”通报敌情——旗分五色示方位，梆子点数报人数，此乃相沿明朝戚继光《纪效新书》中的通信之法。

嘉庆四年十月廿三，武昌城的菊香混着炭火味飘进总督衙门，林则徐盯着案头的《白莲教粮秣清册》，指尖划过“房县老营月耗粟米三百石”的讲明——这是按《保甲法》逐村核减劫粮记录，连络被俘民夫供词汇总而成，旁注“偏差不过一成”。中间摊开的《川楚陕仓储黄册》以分歧色彩标注：教匪节制区用朱笔圈点，仅竹山、保康有墨笔小字注“社仓旧储”，储量不及官军屯田区的非常之一。

林则徐抚过嘉庆帝亲批的《教众成阐发要》，黄绫上朱笔圈出“青壮流民占比六成五”，旁注《户部则例》“无籍者易为匪”律条：“此辈本为无田穷民，官军若能授田存粮，何必从贼？”展开《郧阳府屯田图》，绿色垦区已在房县周边连缀成网，每个屯田点皆标“存粮可支三月”，源自《农政全书》“区田十亩，足养一家”之法。

又命人取来《军屯火器阵图》，图中“抬枪布阵”法源自《火攻挈要》：“仰角以‘望山’为准，每降低一寸，射程加五丈。”朱笔圈注：“令炮手熟谙‘望山定度’，勿言‘仰角五度’——此西欧算法，边民不解。”

“皇上，陕西急报，”军机章京捧来黄绫折，“王聪儿攻兴安屯田堡，堡民凭《保甲册》辨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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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以外的养心殿，颙琰正在订正《邪教粮道图说》。图中以墨线粗细示粮运多寡，“房县—商洛”道旁注“月运粮百石，需民夫三百”，乃按《驿站则例》“人夫运粮日限三十斤”推算；“兴山—巴东”险道标“三日仅运粮十石”，附验道官手札：“路窄难行，骡马坠崖者十之三”。他取来案头的黄花梨算盘，按《九章算术·粟米》拨弄算珠：“二十万众，即青壮八万，每人日需粟一升，月耗二万四千石——彼据穷山，安所得粮？”

颙琰翻开《耕织黄册》样本，首页绘“垦民面形图”，旁附《洗冤集录》“辨手茧法”——此乃依循乾隆朝编查保甲旧制，非为别致之术。“百姓编户，本有‘互保连坐’之法，今不过详录体貌，使匪无可匿。”

退至山谷时，月光照着道旁的“屯田碑”，碑额“永业田界”四字下刻着“东至山溪，西至松岗，南至官道，北至荒坡”，四至皆依《大清会典》“测量田亩，以步弓为准”，旁附里正、甲长联名画押——这是清廷编修鱼鳞图册的常法，并非奇技淫巧。智囊苦叹：“官军不过把保甲、屯田的老体例做细了，我们却连弟兄们的籍贯都记不全，如何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