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项羽与虞姬（三）[第2页/共4页]

“暮年，他弃家离乡，是为了入仕得官，以求权势名誉；厥后，弃吕不韦而助赢政，是为了谋得更大的权势名誉；而终究，背弃始皇遗命，同赵高同谋，则是为了保住面前的权势名誉。”

昔年，楚国上蔡郡，曾有一个姓李的小吏，竟日里汲汲营营，寒微求生。忽有一日，他有感于“厕鼠”与“仓鼠”，回视己身，自慨此生庸碌有为。

所谓布衣卿相，平步青云，不过如此。

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

因而幡然彻悟，告别了家中妻儿，办理行囊孤身离乡，千里肄业，拜于当世大儒――兰陵荀卿门下。

――而我的将军，你喜好的，是否也只阿虞的皮相姿色，小巧心机？

那样一个心胸抱负，志存高远的人--如何甘心？

数不清的黑衣黑甲的秦兵，自四周八面潮流普通澎湃袭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击合围了项羽所率的这一支两千来人的前锋步队――攻其不备，雨夜奇袭，然后，几近是一面倒的血腥搏斗。

“昔日，陈王起兵时，亦是借了公子扶苏的名号。但雄师成了气候以后，谁还去管阿谁空头名号？那不过是尊土偶木像，摆在人前都雅的罢了。”她默了半晌后，终究启唇，清声缓缓说道。

“阿虞，你怕么？”项羽目视火线，眸光冷凝。

说着，她抬眸，睫羽微微扑闪了下，一双眸子清湛湛地看过来：“将军觉得，若他当初留在了上蔡郡，一辈子当个庸碌卑贱的小吏，便当真能此生安乐么？”

――即便想再和儿子像昔年在上蔡郡时那样平淡度日，闲出东门，牵着黄犬打兔子，也求而不得了！

若细论起来，秦相李斯，实在是楚人。

持续落了两三日的淫雨，地上泥泞得短长。两山之间可贵的一片阵势较高，尚算枯燥的开阔平畴间，扎起了近百个粗陋的毡布营帐。北地玄月里气候已经有些阴冷，可蔽风雨的毡帐中，疲累了一天的兵士们方才沉入酣眠。

秦相李斯，建国之臣，肱骨栋梁，占尽天下权势，阅尽人间繁华，终究也只落得惨死闹市、子孙断绝的苦楚景况。

而阿谁时候，把盏对饮的二人，谁也不会想到，仅仅两月以后，等候他们的，便是一场剧变――

“那范老头儿说，现在陈王身故，部卒离心，恰是收拢人马最好的机会。但这就得师出驰名，名正而后言顺。以是，他让叔父从乡间野里找到了楚怀王的一个孙儿，筹算扶他做新任楚王。”微微顿了片时，他接着说道。

“不是悔，只是贪婪不敷罢了。”闻言，静坐一旁的少女，忽地清声接口道。

劈面的人竟是一刹时被这笑容微微晃了眼，怔了顷刻后，几近是不由自主地豪放把盏，朗然一笑，举杯仰尽……

留在上蔡郡，阿谁叫做李斯的小吏，将必定庸庸碌碌，一事无成。等大哥死去，他将被胡乱安葬在某个乱坟堆里，他的名字只会被他的后代们偶尔提起，而比及他的后代们也死去了，他的*也早已在棺椁里腐朽烂透，他的名字也将不会被人间的任何一小我所记起。到当时，上天上天，也找不到半点李斯曾存在过的陈迹。（注1）

他方才皱着的眉头瞬时便舒了开来，眸子里不由带了笑意：“阿虞呵，了解一载，你向来便是这般知心体贴，顾虑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