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项羽与虞姬（三）[第1页/共4页]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民气如此罢了。

见这般景象，少女冷静按捺下心头无法，倒是抬了眸子看向他，唇角挑了丝笑，清声道：“既然只是尊偶像，待那一日用不着摆在人前了，如何措置，还不是悉随君意？”

“此人胸有丘壑，数十年间算无遗策，竟等闲受了赵高勾引，背弃旧主，终究死在了阿谁寺人手里……倒是不测得很。”项羽的神采已然沉定，只微轩了眉头，似是感喟，又似是迷惑。

“阿虞，你怕么？”项羽目视火线，眸光冷凝。

乌月蔽月，乌黑一片的苍穹间不见丁点儿星光。从远处叠嶂的群山到近处的野林草木，尽都在夜幕中隐了形迹。

“那范老头儿说，现在陈王身故，部卒离心，恰是收拢人马最好的机会。但这就得师出驰名，名正而后言顺。以是，他让叔父从乡间野里找到了楚怀王的一个孙儿，筹算扶他做新任楚王。”微微顿了片时，他接着说道。

――即便想再和儿子像昔年在上蔡郡时那样平淡度日，闲出东门，牵着黄犬打兔子，也求而不得了！

“范公所谋之策，将军不附和么？”她的神采有些迷惑。

心中清楚这只是权宜之计……只是，委实有些憋气！

“现在，阿谁黄毛小儿已经在来城阳的路上了。”青年唇角略微倨傲地一撇，神采间多少不屑。

“将军就算再夸，这鉴好酒阿虞也要分一半的。”少女闻言扬眉一笑，似水明眸傲视生姿，流睐出三分稚气七分娇嗔，倒是十二分的艳色夺人“断不会因着几句溢美之词，就让将军多得了几杯！”

“昔日，陈王起兵时，亦是借了公子扶苏的名号。但雄师成了气候以后，谁还去管阿谁空头名号？那不过是尊土偶木像，摆在人前都雅的罢了。”她默了半晌后，终究启唇，清声缓缓说道。

――而我的将军，你喜好的，是否也只阿虞的皮相姿色，小巧心机？

那一年，位尊天下的秦始天子御驾东游，那样铁骑开道、兵甲护行的威仪，羽葆华盖、车驾蔽天的显赫，的确晃花了道旁随世人顿首而拜的阿谁二十二岁年青人的眼。

“将军觉得，他不该背弃始皇？”少女抬眼看他，唇角微微泛了丝含笑，清声问。

而那厢，少女垂眸而笑，喝酒的间隙，微微低了睫，对着微微闲逛的酒盏清波中的本身影子，神采间一丝恍忽――

他方才皱着的眉头瞬时便舒了开来，眸子里不由带了笑意：“阿虞呵，了解一载，你向来便是这般知心体贴，顾虑全面。”

临刑之前，对宗子李由怆然悲叹道：“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

――同他项籍，这一点又何其类似？

若细论起来，秦相李斯，实在是楚人。

此人，毕竟世家出身，少年得志，骨子里倨傲得很……向来不肯卑躬屈节，连个名份也不甘委曲了半分。

以是……才会物伤其类罢。

“但是上月方才来府上的那位范公？”她目光与他相触，问。

“他临终如此遗言，大抵是悔了罢？”项羽垂垂收回了思路，目光落向窗外，看着一片无垠夜穹，近乎自语道。

“这一年以来，将军已收伏郡中诸县，又逢陈婴率兵归附，麾下增了两万人马……诸事无不顺利，以是，将军这苦衷，非是为己。”十四岁的绝艳少女眸子里带了盈盈含笑，条分缕析，明白透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