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黑色星期五的裁员信[第1页/共3页]

就在这时，屏幕右下角的OA体系如同一头冬眠已久的猛兽，俄然弹出猩红色的弹窗。而陈默，左手拇斧正机器地几次摩挲着知名指根部的戒痕。这个自婚礼以后，便如影随形的风俗性行动，现在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在空荡荡的手指上割出幻痛，让他的心头猛地一紧。

就在陈默沉浸在跌宕起伏的笔墨里时，手机在裤袋里不应时宜地动动起来。他取脱手机，微信对话框弹出老婆林薇的动静。但是，当他刚看到“孕酮查抄成果出来了，大夫说……”时，OA体系俄然弹出一个新的弹窗，无情地覆盖了未读完的信息。那是一张电子离职证明，见效日期鲜明印着2023年3月17日——他38岁的生日。

他伸手拿起猪排饭，塑料袋收回沙沙的声响。便当店播送里播放着舒缓的音乐，可陈默却偶然聆听。窗外，钱塘江的江水在暮色中翻滚，远处的都会灯火光辉，却没有一盏为他而亮。孕前营养课的时候逼近，糊口的压力如潮流般澎湃而来，而他，就像流落在江面上的孤舟，不知该驶向何方。陈默付完钱，推开便当店的门，江风再次袭来，他紧了紧外套，朝着妇幼保健院的方向走去，身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很长......

玻璃幕墙以外，钱塘江裹挟着澎湃之势，那浓稠如墨的暮色，正一点点将最后一缕残阳吞噬。余晖被拉扯得颀长，在江面上洒下一片碎金，很快又被夜色淹没。陈默目光板滞，死死地盯着电脑右下角跳动的数字——15:23，指甲下认识地在键盘裂缝里抠着，那边凝固的咖啡渍像一道道难以抹去的伤疤。

“陈工，费事签收下这个。”一个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默转过甚，看到行政部的女人抱着纸箱，不知何时已悄悄站在他身后。女人胸牌上“练习生”三个字，被马克笔卤莽地涂改成“正式工”。纸箱里，陈默的门禁卡和那盆养了五年的皋比兰悄悄躺着，皋比兰叶片上，上周团建时溅上的红酒渍仍然清楚可见，像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暮色像一块庞大的灰布，缓缓覆盖着钱塘江干。江风吼怒而来，裹挟着劈面亚运场馆工地的金属锈味，直直地扑向陈默。这股带着产业气味的风，刹时钻进他的衣领，让他不由打了个寒噤。

陈默望着屏幕，整小我如遭雷击，大脑刹时一片空缺，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

待他回过神，目光聚焦在弹窗上，题目是夺目标加粗黑体——《岗亭优化奉告书》。当视野扫过注释里“N+1赔偿计划”的数字时，仿佛有一道强光直直刺来，刺痛了他的视网膜。38个月的月薪，看似是一笔巨款，可在实际面前，却刚好只够付出浦东那套学区房三个月的房贷。一刹时，房贷的压力、家庭的任务，如潮流般向他涌来，让他几近喘不过气。

便当店内暖黄的灯光，与店外的暗淡构成光鲜对比。冷藏柜的灯光洒在小说封面上，书中仆人公站在堆满金条的K线图前，嘴角挂着自傲的浅笑，仿佛全部天下都在他的掌控当中。陈默的目光在封面上逗留半晌，心中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庞大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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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机器地接过纸箱，一股酸涩涌上心头。他俄然想起上个月深夜加班的场景，当时全部楼层沉寂无声，只要洁净阿姨拖动纸箱的声音。他亲眼看到洁净工把整箱工牌倒进碎纸机，蓝白相间的塑料碎片在机器里飞速扭转，收回近似骨骼碎裂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