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税所暗流[第1页/共2页]
周蠡递过税单时,见他神采恍忽,不由打趣道:“林兄但是感觉周某算错了?不瞒你说,鄙人自幼精于筹算,这戋戋商税还难不倒我。”
周蠡听罢击节赞叹:“妙哉!货色既售,如何利用确非旁人所能置喙。林兄这般经商之道,实乃周某平生仅见。他日若不能富甲天下,才是咄咄怪事。”
青塘官衙出人料想的粗陋,司税所不过是座稍大的土坯房,墙皮剥落处暴露夯实的黄土。
林峰长叹:“此举本是两便之策,大人何故拒人千里?”
林峰闻言,心中暗笑:一个背弃祖宗的谋士谈孝道,就像屠夫诵佛经般荒唐。
林峰眉峰微蹙:“周兄此言差矣。官职乃国之重器,岂有私相授受之理?林某初授宣节校尉,乃是蒙圣上恩情。后补蜀中武职,亦是循例而行。”
林峰面上谈笑自如,心中却警戒。
“市场需求使然。”林峰不假思考道,“贩子逐利而行。在大乾,丝绸可制衣被帐幔;在青塘,倒是敬神祈福的圣物。若将整匹锦缎卖给牧民,他们无从利用;反之,将碎绸售予中原百姓,亦无人问津。”
这座边疆小城格式松散,立于北街便可瞥见南墙。
带路的竟是卢乎的亲信,更不测的是此人本就是司税所的小头子。
出了司税所,林峰与谯管家、熊大等人信步遂川城中。
沿街银匠铺鳞次栉比,匠人们蹲在阳光下,木槌敲击银箔的叮当声此起彼伏,竟似奏着一曲边塞乐章。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夺目的光芒:“何况,丝绸撕碎后耗损更快,来年又可再贩。如此循环来去,一个稳定的丝绸市场便构成了。此番西行,斥地商道才是底子,买卖不过是顺带而为。”
那孩子不过十一二岁年纪,黑红的脸庞透着专注,正将铜丝纯熟地镶嵌在银杯上。
林峰朝南虚揖:“全赖节度使威德,货色未至青塘便已售罄。”
林峰见事不成为,便不再多言。缴清税款后,特地赠送周蠡一包蜀中名茶,胪陈冲泡之法后告别而去。那车备好的厚礼毕竟未动,此时相赠,无异于投肉饲虎。
话锋一转,“不过银票征税一事,恕难从命。你已在青塘赢利颇丰,若再掌控金融命脉...”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周某虽为乾人,却也要为东主分忧。”
《竹书编年》虽仅十三篇,却字字如刀,将千年王朝兴衰解剖得骨肉分离。这等帝王心术的文籍,向来只传播于贵爵将相的密室当中,平常税吏怎会研读这等禁书?
林峰不动声色地递上账册:“商队薄有红利,自当照章征税。”
邈川城的端方森严,林峰只带了谯管家、刘十等五名亲信,轻车简从入了城。
周蠡闻言却抚掌大笑:“林兄何必起火?方才不过戏言耳。尊驾所贩丝绸大半充作祭神之用,何来废弛民风之说?既然账目明白,这便与兄台结清。”
林峰立足旁观,目光落在一个裹着羊皮袄的羌戎少年身上。
林峰望着周蠡结算税款时那堆成小山的铜钱,心中暗忖:如果能将银票推行至此,何必如此劳师动众的搬运钱货来回于蜀青之间?
周蠡凝睇他很久,忽而笑道:“暗里用用银票无妨,但要推行全境...”他摇了点头,“兹事体大,需从长计议。”
望着少年工致的双手,林峰不由感慨:天下百工,皆有其道。恰是这些勤奋的双手,鞭策着世事的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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