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不换[第2页/共2页]

她垂首酝酿半晌，忽地扬起经心刻画的眉眼，鬓边野菊跟着行动簌簌落下三片花瓣。可那含情脉脉的眼波刚递到半空，就被两道淬着冰碴的目光钉在原地。

人群嗡地炸开锅。

余巧巧将鬓角碎发别到耳后，轻视一笑：“婶子这话问得希奇，怎不直接去问他？”

方孀妇脸上像被人甩了把热灶灰，讪讪地揪着帕子。眼看要转过山坳，前头晏陌迟的背影就要瞧不见了，她一咬牙扯住余巧巧：“实话跟你说，我家阿谁夯货看着结实，下地干活倒三不着两。你如果不奇怪邓公子，要不咱俩...换换？”

她了望着远处层叠的梯田，声音轻得像山涧晨雾：“可就不是磨刀石能修整的！”

铁匠赵大啐道：“好个黑心肝的！定是瞧着邓先生要当塾师，用心使绊子！”

日头把青石晒得发烫，方孀妇盯着晏陌迟修竹似的背影，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

“巧妹子！”她俄然紧赶两步拽住余巧巧的袖口，眼风直往晏陌迟身上飘，“你说这天仙似的人儿，你咋就不当个宝奇怪呢...”话到嘴边又咽归去，只拿帕子掩着嘴吃吃地笑。

下山路上，村民们扛着木料说谈笑笑。

几个妇人交头接耳：“难怪今早见柳氏躲躲闪闪，原是内心有鬼！”

余巧巧猛地甩开她的手，绣鞋在青苔上打了个滑。方孀妇仓猝去扶，却被她闪身避开。

“直到戌时二更，余多寿才放我进屋。”康婶竖起三根手指，“承欢裹着棉被说，她与巧巧申时就在岔道口分道，压根没听过甚么圈套！”

“够了！”余巧巧攥紧背篓的藤条，竹编的傍友扎进掌心，“他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能拿来换的物件！”

余巧巧脚步一顿，山道上的碎石被她踢得骨碌碌滚下崖去。

“此话怎讲？”晏陌迟掸了掸衣摆上的松针。

“你！”方孀妇涨红了脸，银簪子都在发髻间乱颤，“对劲个甚么劲！你连个端庄名分都没给他嘞......”

方孀妇后颈寒毛倒竖，仿佛有把薄刃正贴着她脊椎游走，直到那袭玄衣掠过身侧，才发觉后背已沁出盗汗。

“厥后呢？”老窦烟杆敲在磨盘上，铛铛作响。

几个后生围着他问东问西，他虽仍端着那副清贵模样，倒是有问必答。方孀妇缀在步队背面，绞着红绸帕子直顿脚。

方孀妇气呼呼，甩着帕子拦住了余巧巧的来路：“巧丫头，邓先生到底是读书人，夜里也不得闲吧？”

她回身盯着这个涂脂抹粉的妇人，俄然想起两个月前的阿谁雨夜。当时她蹲在漏雨的灶房熬药，晏陌迟高烧得说胡话，全村没人信赖这个病秧子能活过开春。

晏陌迟走在人群中间，靛青棉袍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

方孀妇臊得耳根通红，嘴上却不肯服软：“那会儿哪晓得邓公子有这般本事！自打他来，你家里二十亩旱田改成水浇地，连村长都高看你一眼...”

她越说越急，竟掰动手指头数起来：“给你修屋顶的是他，帮着治蝗虫的是他，秋收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