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天造地设[第1页/共2页]

晨雾未散时，四队火把已蜿蜒上山。

院外俄然传来打门声，惊得余承欢打翻了烛台。老窦媳妇叉着腰喊：“余多寿！里正叫你们去祠堂问话！”

“醒醒。”晏陌迟屈指弹飞她发梢上的草屑，“再睡下去，山魈都要来给你盖被了。”

东边出现鱼肚白时，老窦把铜钟敲得震天响。村民们扛着草绳柴刀聚到槐树下，七嘴八舌炸开了锅。

康婶抹着泪往她怀里塞陶罐：“特地烙了葱油饼煨在棉套里，快趁热......”话没说完，余巧巧已经叼着饼蹲树根下大嚼。晏陌迟慢悠悠攀上空中，袖口还沾着昨夜蹭的苔藓。

少年抱膝缩成团，睫毛上凝着霜，活像只炸毛的野猫。

康婶手里的帕子绞成了麻花：“作孽哟！这数九寒天的......”

康婶攥着镰刀走在前头，鞋底碾过余巧巧常走的羊肠小道。天光漏进圈套那刻，余巧巧正蜷在晏陌迟外衫上打呼噜。

“我们……我们申时就在山脚散了。”余承欢瞥见兄长扭曲的脸，嗓子眼发紧，“巧巧姐说要去摘野莓子，邓大哥跟着去了。”

“急不得。”老郎中拨弄着炭火，“巧丫头认得三十七种草药，邓小子还猎过野猪。这俩机警鬼凑作堆，冻不着饿不着的。”

“承欢丫头说他们申时就散了！”康婶扯着哭腔喊，“这都隔了六个时候啊！”

三十多双草鞋踏碎了晨霜。

七嘴八舌炸开了锅：“前几日春耕，我亲眼看到邓珣单手就把犁头掰直了！”“可不是！上回王二愣子家的疯牛......”

晏陌迟掸了掸衣摆：“当时黑灯瞎火的，我胡乱一挡，许是撞到岩缝才断了。”他瞥见余巧巧鼓着腮帮偷笑，俄然举高嗓门：“多亏巧巧机警，拽着我往边上滚。”

刀刃剁在结满霜花的粗绳上，收回沉闷的“笃笃”声，断开的绳头卷着碎冰碴子垂落下来。

“哎哟......”柳氏瘫在门板上哼唧，“我这心口疼得慌......”

“窦叔快看！”方孀妇俄然尖叫，“这木头比磨盘还粗！”

那些用作构造的松木筏被劈得七零八落，碎木茬子白森森地泛着潮气。“这些木头阴干了能当柴火。”老窦用草绳扎起几根木条，朝人群里呼喊，“老五家的，你不是要攒过冬的柴禾么？”

余巧巧搓着冻僵的手指头，借着月光打量这闷葫芦。上辈子那些话本子里写的“孤男寡女暗生情素”的桥段，搁在这冰洞穴似的山洞里，的确比野兔长角还希奇。

“拯救啊！！”余巧巧挣开他，嗓门震得洞壁簌簌落土，“窦叔！康婶！我俩在坑里呢！”

“且慢！”晏陌迟一把捂住她的嘴，“万一是......”

“闭嘴！”余狗蛋把药碗摔得粉碎，“山里有野猪窝有断崖，骸骨无存最好！”

余狗蛋盯着闲逛的门板，俄然抓起陶碗砸向余承欢：“蠢货！让你照着说也说倒霉索！”

晏陌迟扶额退到角落，耳背红得能滴血。老窦的麻绳刚垂下来，余巧巧就蹿上去搂住康婶的脖子：“饿死我了！”

“装病呢！”张家媳妇啐了口，“柳婆子说承欢冲撞了山神，这会儿正躺在炕上抽风！”

“这构造得填了。”老窦踹了脚断裂的木筏，“哪个缺德玩意儿挖的......”

康婶甩开膀子走路，目光刀子似的剜过余家人：“等找着巧巧，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说罢摔门而去，震得房梁扑簌簌落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