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塌方[第1页/共2页]

“喂！”老郎中话式微地，人已经钻进雨帘里。

康婶拧着湿帕子笑：“雨帘子密得苍蝇都飞不进，那丫头精着呢！”

四周几个婆子连连点头，七嘴八舌说昨儿晌午五个娃娃结伴来摘野莓子，谁成想赶上土崖塌方。

她冲着东屋喊：“师父！给驴把个脉呗！”

老窦抹了把脸上的泥水，抬头盯着土崖裂缝：“上头土块还松着，我们得抢时候！”这话像鞭子抽在世人身上，铁锹抡得更快了。

“您故乡不是马家沟麻瓜村么？”

话式微音，老窦的破锣嗓子炸响院墙：“大侄女还赖炕呢！”

土坑越掏越大，老窦趴在地上朝洞里喊：“挨个报名字！”五个小嗓子此起彼伏应着，外头爹娘们哭的笑的抱作一团。

雨点子砸得人睁不开眼，铁锹磕在石头上的火星子一闪就灭。俄然一声细细的“娘”钻进余巧巧耳朵里，震得她铁锹差点脱手。

话没说完，东屋窗纸“嗤啦”破个洞。晏陌迟裹着药布的脸映在烛光里：“深更半夜唱哪出？”

康婶舀了勺汤，“上回说那产柴胡...”老郎中噎得直抻脖子：“年龄大记岔了！”

心中暗想：余承欢这一问倒点醒我了，这不是绝佳的拉拢男女主独处的好机遇么？

灶膛火星子噼啪响，余巧巧蹲着扒拉灰堆。东屋传来老郎中的骂声：“伤口都渗血了还逞能！当自个儿是铁打的？”

天上炸了个响雷，震得老郎中手里药罐子差点摔了。

老郎中抄起药杵拦在当院：“咳疾才见好，淋雨不要命了？”

“窦叔！这儿土层薄！”余巧巧嗓子都喊劈了。老窦三步并两步冲过来，伸手往泥里一探：“来两个结实的，跟我来这边挖！”

戚大嫂被两个妇人搀着，眼睛红十足的，脸上分不清淌的是雨水还是泪水。余巧巧扯了扯康婶的袖子：“戚嫂子家娃也埋里头了？”

“您猜今儿遇见个甚么小孩...”余巧巧唾沫横飞，绘声绘色讲元宝的事。

晏陌迟扒拉着荷包蛋，蛋黄淌金似的。

……

“滚蛋！”药碾子砸在门板上。余巧巧吐舌头，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长，活像地里钻出的精怪。

二旺仰着花猫脸喊：“巧巧姨！我们裤裆都泡馊了！”

余巧巧已扛着铁锨冲进雨幕：“村里壮劳力多的是，你留在屋里头吧！”

东屋窗纸映出个高大剪影，余巧巧憋着笑：“他要能爬起来，指定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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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浆子糊住的洞口终究扒拉开，火把光漏出来，照见五个泥猴挤成一团。

泥浆子没过脚脖子，老窦边跑边比划：“暮年间挖陶土留下的洞穴，叫雨水泡酥了...”

余巧巧拽住他后襟：“你这身板塞出来，洞口得再塌三回！“转头冲洞里喊：“二旺，敢不敢当回将军？”

几个妇人忙去拦她：“戚家嫂子莫急花了眼...”

余承欢吓得退半步：“我、我找巧巧姐采山货...”

余巧巧摸出个桃在衣衿上蹭，闻声里头说：“珍珠没找着，反倒捡个小拖油瓶？”

老窦把麻绳往腰上缠：“我下去！”

几个丢了孩子的人家瘫坐在泥地里，哭嚎声混着雨声砸得民气慌。

小黑驴嚼着豆饼打响鼻，余巧巧俄然感觉夜风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