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去供销社[第2页/共3页]

暮色像打翻的墨汁洇染青石板路，许瑶捏着匿名信的手指微微发颤。

“明日要交公粮。”薛寒俄然拽着许瑶往外走，戎服下摆扫落货架顶层的蛛网。

这是女儿妞妞最爱玩的，宿世总央着三姐家的小子去坟场挖鹅卵石来换。

火油灯的火苗快速蹿高三寸，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班驳的土墙上。

“昨儿后晌...“王老四俄然噤声，盯着薛寒腕间闲逛的铜钱。

“去供销社。“薛寒将军刀插回皮鞘，铜钱在腕间轻晃。

供销社木门俄然被踹得哐当作响，孙志强裹着浑身劣质烟味闯出去，裤脚还沾着农机站的柴油渍。

她盯着孙志强中山装第三颗纽扣——那边本该别着父亲临终前送的铜制算盘，现在却换成颗镀金纽扣，和三姐旗袍盘扣上的鎏金纹一模一样。

他瞥见薛寒别在后腰的红绸枪柄，喉咙里滚出声嘲笑：“许管帐退婚退得急，本来早搭上穿戎服的。”他用心把“管帐“二字咬得粘牙，那是许瑶宿世在农机站替他顶了五年岗才换来的职位。

“是孙家小子！”王老四俄然瘫坐在条凳上，条凳腿压住了半张供销社进货单。

店东王老四正用报纸卷旱烟，见他们并肩出去，烟丝簌簌落了一地。

许瑶数着玻璃柜台上的裂缝，想起宿世妞妞发高烧时，孙志强就是用劳保纱布蘸白酒给她擦身。

王老四的旱烟杆“当啷“掉在水泥地上，薛寒哈腰时暴露后颈的弹片伤。

村外的唢呐声又飘出去，此次吹的是《社员都是朝阳花》。

“孙志强明天来换过三包红糖。”薛寒俄然开口，刀尖指着货架顶层的蛛网。

货架后的老鼠俄然吱吱乱叫，撞翻了装棒子面的瓦缸。

“客岁腊月二十三，“薛寒俄然开口，军靴碾碎地上半块桃木符，“农机站堆栈失火，救火的人里...”他用心停顿，看着孙志强脖颈爆出青筋，“有个穿劳保鞋的，鞋印四十二码，右脚鞋跟缺了枚铁钉。”

她闻声石板路上传来胶底布鞋碾碎枯叶的声响，那脚步轻重瓜代的节拍，像极了孙志强宿世偷藏私房钱时的动静。

薛寒的铜钱俄然收回蜂鸣，许瑶想起今早替他补戎服时，发明内衬口袋缝着张泛黄的出世证明，家眷栏鲜明写着“殳”字编号——和祠堂功德碑某个被凿掉的刻痕完整符合。

“见过谁送这类信么？“薛寒的指节叩在“祠堂供桌“几个字上。

货架后的布帘俄然无风主动，许瑶瞥见帘角沾着片野荠菜叶，和村长媳妇竹篮里的一模一样。

许瑶按住薛寒绷紧的小臂，摸到他脉搏跳得比出产队收割机还快。

许瑶瞥见薛寒的影子抬手按住后腰，那边别着他从不离身的五四式手枪，枪柄缠着的红绸是她嫁奁承担上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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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瑶腕上的红绳回声绷紧，乾隆通宝边沿的“殳”字在火油灯下泛着青芒，像极了三姐亡夫墓碑的苔痕。

薛寒的铜钱俄然垂直定住，乾隆通宝的满文在玻璃反光里扭曲成符咒般的纹路。

“供销社丢的二十斤粮票...“薛寒俄然用刀柄敲了敲玻璃柜，惊得孙志强后退半步踩中本身影子，“孙同道农机站的劳保手套，如何少了一只？”刀尖挑起货架裂缝里半片棉纱，恰是匿名信里包观音像碎片的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