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借条[第3页/共3页]

“够了！”孙志强一脚踹翻腌菜坛，碎瓷片溅到薛寒锃亮的军靴上。

“闹？“许瑶参军绿挎包取出个牛皮纸包，层层油纸剥开暴露本泛黄的账册，“客岁腊月廿三，三姐说孙家阿婆哮喘发作，借了我家二十斤粮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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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散尽的屋檐下，许瑶把碎成两半的银镯子抛进腌菜缸，惊得缸底甜睡的蝌蚪摆尾游向光亮处。

话音未落，村长大衣俄然传来纸张扯破声。

宿世她跪在病院走廊乞贷时，薛寒的改行金也是如许用报纸包着，悄悄塞进她装着病历的布袋。

三姐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肌肤，昨夜被野猫抓破的伤痕又排泄星点血珠。

“罢休。”

她俄然冲着孙志强哭喊：“我攒这些还不是为着你！你说许家妹子娇气，要退婚总得凑够……”

他不知何时杵在了篱笆墙外，裤脚还沾着后山的新泥，掌心的刺梨果被捏出暗红汁液。

他极新的戎服领子蹭着颈侧红痕——昨夜三姐帮他改尺寸时，顶针留下的印子还没消。

许瑶俄然轻笑出声，捡起沾满辣椒面的钞票：“三姐不要这钱也罢，只是......“她指尖掠过村长沾着酱色的袖口，“昨夜燕子撞破的蛛网，可还挂在先收支产队的帐本上呢。“

三姐的银镯子在柴火垛上磕出细碎的响声，她低头盯着腌菜缸里浮沉的硬皮本，喉头动了动：“许家妹子这话可说得……”俄然抓起块青石压住飘起来的账页，“二十斤粮票算我记错了，这钱你还是收归去。”

许瑶将借单细心叠进内袋，粗布衣裳的补丁蹭过薛寒戎服口袋的红线。

许瑶瞥见村长大衣口袋里的腊肉油渍，正渐渐洇开在靛蓝包装纸上。

村长蹲在磨盘边嘬旱烟，火星子忽明忽公开映着大衣鼓鼓囊囊的右口袋。

扯这些陈年烂账......“

在布料翻飞的间隙，许瑶瞥见村长从大衣取出的硬皮本扉页上，鲜明印着公社卫生所的鲜红公章。

村长终究取出皱巴巴的印章：“既然有根据……”他蘸印泥时用心打翻辣椒罐，鲜红的印油混着辣子淌了满桌，“许同道想清楚，这婚一退……”

村长正把沾了辣子的印章往大衣里塞，远处孙家房顶的炊烟俄然打了个颤，像是被风掐住了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