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直面渣男[第1页/共3页]

孙母抄起笤帚就要打，却见许瑶俄然蹲下身，指尖抚过青砖上暗红的陈迹：“客岁立冬，志强哥说替我爹找药，背返来二十斤浸水的陈粮——当时这块垫粮垛的青砖，染的就是我爹咳的血吧？“

他瞥见许瑶冷冽的眼神，喉结转动着摸出块皱巴巴的奶糖，“供销社新来的十锦糖，特地给你留的。“

围墙上探出几个闲逛的黑影，不知谁家媳妇噗嗤笑出声。

木门吱呀一声撞在生锈的弹簧片上，三姐裹着孙志强的劳动布外套闪出去，发梢还沾着晒谷场的麦芒。

孙志强俄然暴起拽住许瑶手腕，却在触及她腰间硬物时僵住——公社公章硌在他虎口的疤上，那疤还是替三姐砍柴时落的。

院墙外此起彼伏的窃语像垂垂收紧的鱼网，勒得他后背排泄盗汗——那件绣着“三“字的背心，现在正在夜风里招摇成刺目标旗。

夜风卷起晾衣绳上的男士背心，那歪歪扭扭的“三“字正挡住孙母煞白的脸。

“许叔还在炕上咳着，你就这么咒自家人？“孙母裹着补丁摞补丁的夹袄冲出来，枯瘦手指几近戳到许瑶鼻尖，“当年要不是你爹跪着求，我们孙家能要个病秧子当媳妇？“

三姐娇呼着跳开，绣着并蒂莲的棉布鞋面还是溅上了滚烫的灯油。

村长摩挲着军大衣磨破的袖口，烟袋锅在油灯上点了三次都没燃。

挂在梁上的播送喇叭俄然滋滋作响，惊醒了蜷在藤椅里打盹的赤脚大夫，他怀里的珐琅诊箱哐当落地，滚出半瓶贴着“三姐“名字的止咳糖浆。

她用心抬大声音，引得隔壁王婶家的狗狂吠起来，“孙志强往公社递的救灾陈述，还是我爹教着写的！“

“当年大水冲了借单，三姐家那五斗玉米但是立了字据的。“许瑶俄然指向诊箱里暴露的牛皮纸，泛黄的纸角在火油灯下泛着油光，“上个月三姐儿子退学要包管人，您作保时见过那张借券吧？“

许瑶抓起青砖往诊箱上一拍，惊得梁上的燕子扑棱棱撞破蛛网，“劳烦村长当个见证，毕竟......“

“明日辰时，晒谷场石碾旁。“

晒谷场方向传来纷沓的脚步声，不知哪个眼尖的瞧见了管帐手里的帐本。

孙志强愣怔半晌俄然笑出声，沾着药汁的手就要来搂她：“上回闹着要红皮鞋，这回又学城里人搞退婚？“他手指蹭过许瑶衣衿时，中药味混着三姐常用的蛤蜊油香气，熏得人作呕。

三姐腕间的银镯子叮咚撞在门框上，她哈腰捡窝头时，后颈处鲜明暴露道暗红抓痕——恰是孙志强虎口疤的形状。

他身后跟着的管帐举着帐本，手电筒光柱里飞舞的尘絮，像极了宿世纷扬的纸钱。

夜风俄然灌进屋内，火油灯芯爆出个灯花。

条案玻璃板下压着的先收支产队奖状俄然翘起个角，暴露半张泛黄的订婚庚帖——恰是客岁立春他亲手写的。

两个字惊得灶台上的药罐咕嘟冒泡。

“客岁腊月你爹咳血，你说公社任务重回不来，其实在帮三姐担水窖。“

村委会班驳的木门虚掩着，透出的火油灯光在门神画像上割出明暗交叉的裂缝。

当年你爹......“

她抬脚碾碎滚落脚边的糖块，桃木窗棂将月光割成碎银，正落在那件绣着“三“字的男士背心上。

晾在窗台的纱布绷带俄然被风卷起，正挡住玻璃板下那张裂开的订婚庚帖，绷带上的血渍在月光下垂垂晕染成梅花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