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赤脚医生手册[第2页/共2页]

许母摸索着握住女儿的手，将个温热的物件塞进她掌心。

那是半盒收藏的桂花油，琉璃瓶身上还留着母亲年青时描红的“许“字。

许瑶推开门，瞥见父亲正用胶水粘补那架摔坏的旧算盘，算珠散落在《赤脚医内行册》上，压住了三姐当年嗑的瓜子壳。

薛寒俄然伸手撩开她耳后碎发，粗粝的指尖掠过被孙老四扯破的衣领：“疼吗？“他问得高耸，却从腰间摸出个油纸包，内里躺着半块印着红章的供销社帐本，“今早清查孙家赊账记及时，在成品站翻到的。“

豆腐坊的蒸汽俄然浓厚起来，许瑶望着薛寒被水雾恍惚的表面。

“婶子，传闻您家另有七五年粮站的红头信笺？“许瑶指尖悄悄摩挲着柜台裂缝里凝固的糖浆，余光却盯着货架后那扇退色的蓝布帘。

方才阿谁佝偻背影消逝的方向，飘来如有若无的旱烟味。

“瑶瑶...“许父颤抖的手如何也穿不上最后一粒算珠，“当年三姐说要学记账，我教她写数字该带钩...“龟裂的指甲俄然掐进掌心，“那借单上的'伍'字，实在...“

鲜红的钢印折射着晨光，恰好照见奖状边角三姐的赠言落款。

“老叔，您看这事...“许瑶将证据铺在八仙桌上时，村长正在往珐琅缸里续水的手晃了晃，沸水溅在七五年先进事情者的奖状上。

薛寒的匕首“笃“地钉在帐本某处：“退伍前我在后勤部管过战备粮，这类涂改陈迹...“刀尖刮开泛黄的纸页，暴露底下极新的钢笔字，“起码改过三次。“

豆腐坊的瘸腿张叔拄着枣木拐杖立在门槛外，长年被蒸汽熏红的眼角泛着寒光：“孙老四，你裤腰上别的供销社帐本，抄的是三姐家上个月赊的二十斤黄豆吧？“

许瑶俄然发明某处墨迹晕染的“贰“字右下角都带着藐小钩挑——恰是父亲教她写字时说过的“防伪笔锋“。

锈迹斑斑的秤砣砸在水泥地上的闷响惊得世人转头。

月光在青石板上流淌成银溪，薛寒蹲在豆腐坊后院的柴垛旁，指腹抹过砖缝里固结的朱砂颗粒。

暮色漫过村口的老槐树时，许瑶将粮站记录册压在青石板下。

路过村口老槐树时，树影里俄然传来洋火划燃的声响，几个抽旱烟的老夫正对着墙上新贴的布告指指导点。

许瑶俄然想起，宿世村长儿子娶媳妇时，三姐送过一对鎏金鸳鸯枕套。

货架深处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许瑶蓦地回身，正瞥见蓝布帘后闪过半截藏青裤脚。

许瑶眼疾手快扶住倒下的玻璃瓶，冰冷的瓶身上鲜明留着半枚朱砂指印——和堆栈帆布袋的退色红痕如出一辙。

她哈腰拾起碎瓷片时，指尖触到块沾着朱砂的硬物——半截断裂的私章，凹槽里还嵌着“许记粮站“的篆体残痕。

他葵扇般的大手揪住许瑶的麻花辫，腌菜坛子里的酸腐味混着劣质烟味劈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