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九章 紫微星落（上）[第4页/共5页]

李世民含笑谛视着他，道：“子正宽朕之心，朕甚慰，罢了，这些都是身后事，朕纵手握天下至权，也堵不住先人的悠悠众口，功与过，朕都安然接管……”

“陛下莫出斯言，陛下是天下共主，是初创贞观乱世的帝王，您必能留名青史，大唐的基业必能延绵千秋万世，永久鼎盛，能跟从陛下这么多年，是老奴宿世修来的福分。”常涂哽咽泣道。

情感狼籍地退到殿门口，李世民俄然叫住了他。

阁楼前的广场上空无一人，四周被太极宫内的禁卫围住。广场上一片喧闹，明显还是春季，风儿却变态地刚毅，吹得白玉雕栏前的旗号猎猎作响。

李世民说着话，气色却渐渐红润起来，精力也好了很多，板滞浑浊的目光俄然规复了昔日的锋利。

李素昂首望去，却见李世民的嘴角暴露了一丝笑意。

李世民暴露赞成之色，点头道：“子正聪明，朕与你说话非常费心。不必讳言，朕快不可了，大唐江山交给雉奴，而他有长孙辅机和你帮手，江山不至于衰颓，可门阀和士族，终归是大唐皇权的大患……”

李世民缓缓道：“朕这些年有过很多亲信之患，有的已经永久安定了，比如薛延陀，比如西域诸国，但有的亲信之患仍在，内乱易平，内忧难除。朕纵为天下之主，欲除心患亦畏首畏尾，不敢轻动，朕原筹算这些年缓缓图之，或许只要十年，便可略见效果，无法天不假年……子正可知朕说的是何种心患吗？”

李素低头道：“臣听着呢。”

他的行动很慢，每走一步便停顿一下，仿佛在充蓄迈出下一步的体力，伴跟着不断的轻咳，以及短促的喘气。看得出他在尽力挺直腰杆，尽力保持帝王的严肃，但是毕竟油尽灯枯，此时的模样看在众臣眼里，清楚是一个风烛残年的白叟，他迈出的每一步，都仿佛是人生的最后一步。

是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仅此二人。

李世民说本身失利，这句话并没说错。

常涂领旨。

…………

李世民欣喜地笑了：“建国君臣老的老，死的死，光阴皆无多矣，幸见大唐社稷后继有人，朕可瞑目也。”

“朕……已无朝夕，这平生有很多事没办完，很多事没办好，直至现在，仍有抱憾……”李世民呢喃半晌，道：“该说的话，朕应当都说完了吧？”

李世民叹道：“临死才复苏过来，何来‘圣明’可言？不过是又改正了一个弊端罢了，但愿大唐今后的帝王比朕强一些，朕方可瞑目。”

思考好久，李世民缓缓点头：“应当说完了，另有没说的，全在大唐的国运气数当中，只盼今后的帝王比朕强，比朕强……”

李世民苦笑道：“史乘批驳，朕已看不到啦，朕此生之功过，连朕本身都说不清楚，史官落笔岂能尽书焉？但愿他们能留几分情面，给朕一个公道的说法……”

李素哽咽道：“陛下武功武功之盛，古往今来罕见，臣至今敬佩不已，能为陛下之臣，是臣的幸运，臣很光荣来到这个年代，将来青史必不污陛下圣名之分毫，臣包管。”

宫人们缓慢将早筹办好的御宴和酒端了上来，常涂含着泪为李世民斟了半盏酒，李世民端盏一闻，随即笑着对中间的李素道：“此为子正所创的烈酒，饮之如快刀割喉，痛哉快哉，人间宝刀当配豪杰，美酒亦当配豪杰，来，你与太子分坐朕之摆布，与朕同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