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黄连山绝境[第4页/共5页]

刀疤脸，仿佛也默许了这类状况。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声嘶力竭地发号施令，大部分时候都沉默地坐在一旁，擦拭着他那支几近没有枪弹的冲锋枪，眼神暗淡不明。他把寻觅食品和水源的任务，几近完整交给了我。而步队内部，也构成了一种奇特的、以保存为独一目标的、脆弱的均衡。

水，是另一个庞大的困难。固然山涧溪流很多，但很多水都带着一股怪味，或者色彩不对劲。我们不敢等闲饮用，恐怕染上痢疾或者其他疾病。我记得爷爷说过，能够用洁净的布（固然我们的衣服没有一件是洁净的）过滤，或者把水烧开了再喝。但我们没有洋火了，独一的一个打火机也在渡河时弄丢了。最后，只能找那些从岩石裂缝里滴下来的、看起来相对清澈的水，或者用军用水壶接一些雨水，聊以解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不晓得那里来的勇气，猛地冲上前去，挡在了两人中间，大声喊道：“都他妈的别打动！我们还剩下几小我了？！再本身打起来，就真的全完了！！”

氛围中满盈着一股奇特的味道，稠浊着植物腐臭的气味、泥土的腥味，另有一种如有若无的、近似硫磺或某种化学物质的刺鼻气味——厥后我才晓得，那是山区特有的瘴气，吸入过量会让人头晕、恶心，乃至激发疾病。

开枪，我们只要两小我，对方有五小我，并且我们剩下的枪弹屈指可数！一旦开仗，我们几近没有任何胜算！并且枪声会透露我们的位置，引来更多仇敌或者未知的伤害！

这是一个信号！一个极其微小的、却又非常清楚的信号！

或许是我的话起了感化，或许是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样的绝望和猖獗，终究，两人都缓缓地放下了枪。但那根紧绷的弦，并没有真正败坏下来。信赖，早已荡然无存。

还是不杀？！

“这类蕨菜的嫩芽，掐掉毛，用火烤一下，能吃，但是有点涩……”

他或许认识到，我们和他们一样，都不过是被困在这片绿色天国里，挣扎求生的不幸虫！

对峙，持续了或许只要十几秒，但在我感受，却如同一个世纪那么冗长。

刚才那一幕，太诡异，太不成思议了！

只能跟着刀疤脸，凭着他那点不幸的、或许底子不靠谱的“经历”和“直觉”，漫无目标地在山林里打转。偶然候，我们辛苦地爬上一个峻峭的山坡，但愿能找到一个制高点察看地形，成果却发明面前是更深的峡谷或者没法超越的绝壁。偶然候，我们沿着一条看似较着的山涧往下走，但愿能找到更大的河道或者有火食的处所，成果却走进了一个死胡同，或者发明山涧钻进了深不成测的地下暗河。

地形蓦地变得崎岖难行。不再是河谷地带相对陡峭的丘陵，而是典范的喀斯特地貌。峻峭的石灰岩山岳如同庞大的獠牙般刺向天空，充满了被雨水腐蚀出的锋利棱角和通俗的沟壑。脚下不是坚固的泥土，就是坚固而湿滑的岩石，稍有不慎就会跌倒。各种奇形怪状的藤蔓如同巨蟒般缠绕在树木和岩石上，挡住了来路，我们只能用刺刀和工兵铲艰巨地劈砍出一条通路。

冰冷的河水顺着早已湿透的戎服往下滴淌，异化着污泥和能够另有我们不肯去想的血水，在充满鹅卵石的河滩上留下深一块浅一块的印记。我瘫坐在冰冷的石头上，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那深切骨髓的惊骇和方才经历过的、天国般的渡河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