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已亭亭，不忧，亦不惧――席慕蓉《莲的心事》[第1页/共5页]

简易断交直如一纸之半数

只是到了暮年的莫奈目力越来越差，白内障几近使他失明，但他仍然不肯错过睡莲的盛开，刚强地作画，即便此时第一次天下大战的硝烟在离他的水池仅四十英里的处所满盈着。但他已看不清开得恰好的花朵的线条了，曾经他看花是花，现在他看花已不是花，在他的眼里，线条溶解成了色采，闪动、腾跃，融会在一起，不再拘泥于上帝给他们画好的边界里，流溢而出，成了色采的狂欢，在莫奈现在昏花的眼里，睡莲从伊甸园里逃出来了，尽享放纵的欢愉。

二〇〇九年，他归天今后，她为他写了很多诗，记念的诗。她说：“对我来讲，爱情和时候一样，永久都只能追悔。我年青的时候能够追悔爱情，现在追悔的是四十年的婚姻，我如何没有更多地去爱这小我，如何没有更加去珍惜这小我。”二〇一一年，席慕蓉出版了第七本诗集《以诗之名》，书的扉页上，雕刻着一行小字：献给海北。

以是人生有很多不应时宜的遇见，如那唐朝的陶工，在部下的瓷器里悲惨地刻下：“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平生为你开得最美，也平生为你自落花瓣而去。

在芳香的笑靥以后

有无数的莲，是你撑蒿在流年似水的皓腕下错过的一朵。

《圣经》说：“凡事皆有按期，万物皆有定时。生偶然，死偶然；栽种偶然，拔出偶然；拆悔偶然，制作偶然；殛毙偶然，医救偶然；哭偶然，笑偶然；哀恸偶然，跳舞偶然；丢弃石子偶然，堆砌偶然；度量偶然，放弃偶然；寻觅偶然，失落偶然；扯破偶然，弥补偶然；冷静偶然，言语偶然；争战偶然，和好偶然，万事万物皆有当时。”

现在，法国当局在莫奈画睡莲的水池边制作了一座圆厅型的博物馆，厅内四壁摆设着《睡莲》系列作品。当人们站在地上，四周被无边无边的池水和莲叶环抱，恍觉本身在水中心，正渡水采莲，每一个到此的人都遇见了当时在莫奈面前开得最好的花朵。

在新雨的荷前

那个知我莲的苦衷

远处林间有些甚么明灭着丝绸般柔滑的光芒

——《一个画荷的下午》

外侧是全然的翻转与隐没不留余地

请你 请你必然要和顺地对待他

——《缘起》

空留有淡淡的玫瑰花香

你只是悄悄地走过

有很多事情就今后决定了

空留有淡淡的玫瑰花香

——《莲的苦衷》

而光阴忽忽已晚有人犹在觅路关山

秋雨还未滴落

如曾经极其熟谙却再也没法想起的旋律

我

都将是一种无瑕的斑斓

没有错过莲的开放的，另有莫奈。在十九世纪末，他买了几块地，挖了一个水池，水池里种满了睡莲，然后他日日夜夜守在那，将平生最后将近三十年的光阴，都给了莲，然后画下了一天的每个时候——凌晨、下午、早晨、夜间——水面上盛开着的睡莲。

厥后，他们结婚了，一问，才晓得，本来他是不爱打乒乓球的，而她也是不爱做饭的——

却仿佛还见你唇角那年青滑头的笑意

太迟

不是来得太早就是

在那样一个夏季的午后，我瞥见你，从岸边缓缓行来，我含笑出水，愿上你的轻舟划子，与你行过一段流金光阴。你是她情愿为你倾情以绽的华年，统统最美、最最和顺也是最易疼痛的部分都向你绽放，只为了不要错过你，错过你冷傲的那一回眸，但是，你毕竟疏忽而去，三千弱水，总有你看不见的最痴情的那一个。而那一个你错过的人——如果此生错过你，我也要委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