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饲蟾鸣[第1页/共3页]

血玉蟾蜍的叫声，此时俄然变得麋集如雨，仿佛是在宣泄着某种气愤，又像是在催促着险恶力量的来临。我顾不上伤痛与惊骇，踩着不竭翻转的地板，朝着出口冒死冲去。每迈出一步，都溅起大片黏稠的黑水，那黑水仿佛有生命般，试图缠住我的双腿。走廊里的墙纸，现在全数脱落，暴露前面由金丝编织的巨型符咒，那些金丝正源源不竭地排泄血珠，在墙面上写满了我的生辰八字，仿佛要将我完整覆盖在这险恶的谩骂当中。

地下室的墙壁仿佛也被这股险恶的力量影响，开端排泄尸蜡。那些黄白相间的油脂里，封着密密麻麻的金牙，乍一看去，仿佛无数张嘴正被监禁在此中。而最惊悚的是，这些金牙竟都在微微颤抖，仿佛有无数亡魂在同时咬牙切齿，收回无声的谩骂。血玉蟾蜍的背部，此时裂开一道裂缝，暴露内里伸直着的胎儿标本，那东西的额头鲜明纹着五鬼抱钱的刺青，仿佛在明示着这统统背后埋没的险恶奥妙。

就在此时，血玉蟾蜍的眸子蓦地转动起来，那由翡翠砥砺而成的瞳孔里，竟映出整座上海的地脉图。我仿佛透过它的眼睛，看到了黄浦江底那奥秘而可骇的气象：沉着九口庞大的青铜棺，每一口棺材都被手腕粗的铁链紧舒展住，链环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南洋咒文，披发着险恶而奥秘的气味。而最中间那口棺材的裂缝里，正缓缓排泄与我右手不异的黑血，仿佛与我有着某种冥冥中的联络。

“陆徒弟！”

老衲人的僧袍无风主动，他枯瘦的手指悄悄按在我眉心。顷刻间，一股砭骨的寒意袭来，我仿佛置身于冰窖当中。在这寒意中，我竟瞥见爷爷站在黄浦江底的一口青铜棺上，他手中的桃木剑，正贯穿某个穿长衫的男人。而那人腕上的金表，恰是张老板从不离身的那块，仿佛在揭露着这统统罪过的本源。

当最后一块腐肉掉掉队，我的右手竟变成了青铜质地。掌心那铜钱瞳孔的眼球缓缓转动着，跟着它的转动，视野所及之处，整座都会的空中开端变得透明化。我惊骇地瞥见，柏油马路下埋着成排的陶瓮，贸易中间的地基里浇筑着缠红线的骸骨，而在静安寺地宫深处，一尊三头六臂的鎏金佛像背后，嵌着块与我右手不异的青铜板，仿佛这座都会的地下，埋没着一个庞大的险恶收集。

“叮——”

话音未落，缠绕在我手腕上的脐带蓦地收紧，如同一根根坚固的绳索，深深勒进我的皮肉。婴尸们那本来紧闭的眸子，突然展开，黑洞洞的眼窝里，爬出一只只食尸甲虫，正张牙舞爪地朝着我爬动过来。慌乱当中，我下认识地摸向腰间，想要寻觅手电筒，但是当我按下开关，射出的光束竟是血红色的——这那里是甚么手电，清楚是一截人类的臂骨，在这黑暗中披发着令人胆怯的气味。

“小施主，你的手...”扫地的老衲人俄然开口，突破了这诡异的沉寂。他手中的竹扫帚停在半空，眼中尽是震惊。我顺着他的视野看去，只见腐败的右手掌心，竟缓缓展开一只血红的眼睛，瞳孔闪现出扭转的铜钱形状，仿佛在凝睇着这个充满罪过的天下。

我低头看向罗盘碎片，上面的磁针正猖獗扭转，仿佛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差遣，终究缓缓指向西南边。林秘书残存的右眼，此时俄然变成竖瞳，她用气管漏风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嘶吼：“跑！去静安寺！”话音刚落，她的全部身材如瓷器般刹时碎裂，飞溅的骨片在空中上，竟诡异而精准地拼出北斗七星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