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针锋相对[第2页/共4页]

徐惠甫连连递了眼色给山田，对方却视若无睹，逼得他只好又说：“督军，现在两国商贸来往密切，官方胶葛事小，影响了两国互市事大……此前山田先生曾与方省长会晤，省长也以为民事胶葛与交际……”霍仲亨将手中茶盏重重一顿，瓷盖被震跳起来，脆声跌落。山田一惊，徐惠甫的后半截话也就此吓了归去，只要长谷川不动声色地望向霍仲亨。

“这是我的商团参谋，东京帝国大学的长谷川博士。”山田当即欠身先容，他非常晓得察颜观色。。霍仲亨“哦”了一声，很有兴味地笑笑，“我敬佩有学问的人。”长谷川谦逊地笑道：“不敢当，将军经世济国，才是真正的大学问。”听长谷川的中国话非常流利，模糊带着京味儿，霍仲亨更加有了兴趣，问他是否到过北平。长谷川笑言曾在北平居留数年，谈及北平旧事如数家珍，从正阳楼的蒸大螃蟹谈到八大胡同的风骚事，倒有颇多共鸣之处。徐惠甫与山田也不住拥戴称是，一时候四人谈笑风生，顿有投机之意。

瞧着话头垂垂热乎，机会也差未几了，长谷川端起茶盏小啜一口，将瓷盖悄悄叩了叩。山田一郎低咳了声，端方地站起来，朝霍仲亨深深一鞠，“大督军，克日鄙国商团屡遭悍贼滋扰，申明接受诬构，幸得贵国军警出面保护，鄙人谨代表大日本国商团向贵国当局致以竭诚谢意。 ”

霍仲亨却透露一丝惊奇之色，那扳指虽形状朴拙，倒是年初长远的皇家珍物，代价连城。看那长谷川像是心机极深之人，不过希冀靠财帛打动她，倒是过分笨拙了。霍仲亨转念看云漪，见她微垂浓睫，眼波深敛，伸手合上那锦盒，缓缓笑了一笑，“很好，我很喜好。”

“长谷川先生？”云漪挑眉浅笑，眸光晶亮迫人。

“你几时抢了萍姐的活儿？”霍仲亨固然皱着眉，神采语气却俱是和顺，当着人前也不避嫌。两人含笑相对，好似月下花前一双璧人。云漪转过身子，朝被打断了说话的男士们歉然一笑，目光似不经意扫过，蓦地凝顿在长谷川脸上。

“统统有我”，这四个字连同他的声音、他的眼神、他掌心的温度，全都堆积成一股暖流，从她心间澎湃而过，似破闸的大水，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已冲出唇间。

裴五亲身教她藏匿毒丸，教她挑选甚么机会服毒，那景象还历历在目！

两个日本人摘下弁冕，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徐惠甫一眼瞥见霍仲亨，心下暗自钦叹，常日见惯他戎服严肃的模样，本日倒是一身藏蓝长衫，飘然走来，气度雍容不凡。霍仲亨朝两名日本人略略点头，含笑落座，神采间有些漫不经心的倨傲。

听他这么说，云漪更加似笑非笑，慵然支颐道：“白叟常说西洋人的玩意是奇技淫巧，这东洋的宝贝我倒未曾见地过，想来也别有奇趣。 ”

打死中国差人的挑衅游勇至今被关押狱中，日本总领事几次三番要求移交人犯，由日本人自行措置，北平当局默许之下，方继侥也立即让步，却不料在霍仲亨这里卡住。他不肯放人，方继侥也毫不敢同那枪杆子硬碰。此事已引发天下存眷，北平当局迫于言论压力，不敢公开命令，暗里施压却被霍仲亨尽数顶了归去。日本方面恼羞成怒，逼迫亲日内阁，不管如何要在英美插手之前停歇此事。内阁只得层层逼迫下来，从李孟元到薛晋铭，再到方继侥，终究还得搬动霍仲亨这块顽石。日本人终究按捺不住，派出商团代表亲身与霍仲亨会晤，而这牵线举荐的苦差便落在不利的徐惠甫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