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铃与首乌的年轮[第6页/共12页]
红绸俄然被夜风吹得轻晃,山桃花的色素在块根“眉心”处晕开,竟闪现出个极小的“寿”字——那是雨水、泥土与草木精魂共同誊写的祝辞。叶承天俄然明白,这株历经山洪的何首乌,早已不是简朴的药材,而是太行山脉写给医者的一封情书:劳宫穴的凹痕是草木对医者手掌的铭记,足三里的疤痕是山川对药农萍踪的复刻,而虎娃的红绳,正将七十年的医道工夫,系成了草木与人间永不退色的结。
晨雾完整散去时,新块根“孺子”的“药臼”里盛满清澈的晨露,虎娃用草茎蘸着露水,在何首乌的叶片上画下第一个药方。叶承天望着这超越时空的场景,仿佛瞥见七十年前的本身背着药篓走进太行,而七十年后的现在,草木正用最朴素的体例,将医者的仁心变成了永久不会残落的——人间本草。
闪电再次亮起时,陈老爹瞥见何首乌的“头顶”红绸在水中漂动,山桃花的嫣红与山洪的土黄碰撞,竟在岩壁上投出个“寿”字的光影。他俄然想起叶承天医馆前的药圃,此时应是灯笼摇摆、药香环绕,而本身却在这暴雨滂湃的深谷里,与一株成形的草木精魂共赴存亡。怀中的块根又渗了点红,此次在油布上洇出的陈迹,清楚是个“痊”字,像极了虎娃病愈后,腿上毒线退去时留下的淡红印记。
七月初七的骄阳医馆浸在淡金色的晨露里,檐角吊挂的艾草束滴着露水,将苦香揉碎在青石板上。叶承天搁下刚校注完的《本草拾遗》,指尖还沾着朱砂粉,案头的贺礼已堆成小山——太病院的玉匣泛着寒光,隐世医家的孤本透着墨香,最显眼处是渔家女阿珠用珍珠串成的“寿”字,在晨光里流转着温润的虹彩。但他总感觉少了些甚么,目光几次扫过虚掩的木门,耳背不自发地捕获着影象中的声响。
岩缝里的陈老爹伸直成一团,怀中的何首乌被体温焐得微微发烫,油布外的雨水顺着皱纹流进衣领,却浇不灭他掌心的炽热。铜铃在腰间已哑成铁块,被雨水渗入的铃舌贴着青岩,收回近似虎娃当年中毒时的闷响。他摸了摸块根“掌心”的凹痕,那边竟排泄点浅红,像极了叶承天施针时,为寻准穴位而用心刺破指尖留下的血珠——三年前阿谁霜降夜,先生的血曾滴在虎娃腿上,现在竟在这深山岩缝里,与草木精魂遥相照应。
深山中的人形秘藏
“带他到背风处。”叶承天的布鞋在碎石路上打滑,药箱里的银针筒叮当作响。他借动手电余光细看虎娃的小腿:毒牙印四周皮肤肿发亮,黑紫的毒线如活物般爬动,每爬过一寸,便在皮肤上留下近似何首乌根须的纹路。“霜降蛇冬眠,这是太行蝮蛇的‘寒毒线’。”他的指尖在血海穴上方愣住,那边的皮肤温度比别处低三度,恰是寒毒固结的枢要。
银针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是叶承天用太行朱砂浸过的“寒毒针”。第一针扎入血海穴时,虎娃痛得伸直,陈老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闻声叶承天轻声道:“七叶一枝花虽枯,根须里还留着霜降前的阳气。”说话间,七枚银针已在阴陵泉、地机等脾经七穴布成北斗阵,针尾悄悄颤抖,竟与远处老槐树的枝桠节拍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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