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磨旁的佝偻影[第7页/共13页]
叶承天擦着石磨上的积雪,指尖划过野山参芦头的三道棱纹:“冬至是天开于子的‘一阳来复’之时,你看这芦头——”他扒开覆雪,青紫色的芦碗在惨白雪原上泛着暖金,“此时地脉闭藏的阳气刚从肾水底下萌动,人参扎根三年,恰在子时下探三寸,将初动的‘水中火’收进芦头。”
“彻夜让鹿衔草守着您的涌泉,”叶承天将煮软的草茎绕成环,套在老石工脚踝,金点对着三阴交,“参须的珍珠链引阳归源,鹿衔的金点阵固肾祛寒——二者合,便是《黄帝内经》‘阳病治阴,阴病治阳’的现世归纳。”说话间,木盆里的汤液俄然荡出韵律,与老石工逐步均匀的呼吸同频,仿佛草木在汤中,为他的枢纽谱写了一曲舒筋的水调歌头。
(冬至子时的月光如霜刃般切开云台山的积雪,云台野山参的芦头在雪窝中泛着温润的金光——鹤首状的芦头三棱清楚,“圆芦”如鹤喙微张,“堆花芦”似鹤颈羽纹,“马牙芦”像鹤足践雪,主根上的精密横纹与老石工掌纹重合,每颗珍珠点都凝着半夜时分的初阳露。叶承天用鹿骨刀起参时,须根带起的红土竟在雪面画出“元”字,与关元穴的位置分毫不差。)
“冬至前三天,地火藏于地府,寒湿最易困脾伤肾,”他翻开炕边草席,暴露埋了三载的“附子缸”——缸口结着半寸厚的冰,敲开后却见附子块根在酒液里泛着暗红,“您看这腿上的灰白,恰是《伤寒论》‘少阴病,身材痛’的征象。石磨旁的寒湿从涌泉穴侵入,顺着肾经困脾土,就像老石碑被青苔腐蚀,根底先朽。”
阿林摸着参体上的珍珠点,只觉触手微烫:“可其他时节的人参——”“霜降采参是收金气,腐败采参是引木气,”叶承天呵住欲断须根的手,“唯有冬至子时,六合处于‘泰卦’之象,地下阳气如胎儿蜷曲待发,人参此时接收的不是浮散的阳气,而是封藏在肾精里的‘元气种子’。你看这芦头饱满如鹤首,恰是肾气上达于脑的征象,待煎药时加磁石引下,便能让这初生阳气沿着任脉直入丹田。”
“开春刻碑时,”叶承天望着老石工东西袋上的凿刀痕,与石韦叶片的孢子囊群构成奇妙的共振,“用鹿衔草汁浇根,草木的药性便在金石间续上了——叶片的革质会顺着您刻刀的节拍增厚,每道新长的孢子囊,都对着您曾疼痛的骨节。”老石工踏出医馆时,月光照着石韦幼苗的叶片,孢子囊群竟垂垂发亮,暴露底下与他骨节经络完整分歧的头绪——那些头绪在雪光中微微发烫,像极了医馆墙上挂着的足太阳膀胱经图,被草木的发展重新临摹在了六合之间。
磁石粉从砚台底层漫起,将“引药归肾”的墨字染成乌青色,与“破冰融雪”的“冰”字左下角,刚好构成石磨水的波纹图案。叶承天俄然让阿林细看:“磁石属水,石磨属金,金生水而水涵金,此‘金水相生’之妙,正如老石工刻碑时,先磨平石面(金),再注水凿刻(水),让药气顺着肾经的‘石缝’层层渗入。”
“子时采参,得一阳初生之气,”他托着参体走向药灶,主根在月光下透出半透明的金纹,“您看这横纹,一年一密,恰是《本草经疏》‘人参补气,如鼎炉增薪’的具象——芦头接天阳,主根纳地脉,须根连人经,三才之气聚于一身。”阿林捧来的鹿衔草还带着鹿齿咬痕,叶片上的天然金点在雪光下如星子落于翠玉,“霜降后鹿群衔此草垫蹄,得鹿之阳刚、草之清冽,”叶承天轻拂金点,“金点应骨节,锯齿通经络,恰是《令媛方》‘治肾虚腰痛’的活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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