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靴上的寒痹影[第2页/共18页]

狼毫在竹简上收束最后一道笔锋时，叶承天闻声鹿苑传来细碎的“滴答”声——那是雄鹿鹿茸尖的雪粒熔化，冰晶坠在附子根旁的腐叶土中，惊起几星冬眠的辛香。他搁笔望向窗外，三龄雄鹿正对着朝阳举头，初生鹿茸的蜡片在光彩中流转，熔化的雪水顺着“珍珠点”渗入附子根部，暗合“阳精化水，水润火藏”的医理，恍若草木在大雪时节完成了一次隐蔽的药性交代。

医馆的木门在晨风中轻晃，檐角的冰棱滴着融水，与火塘上鹿筋酒的咕嘟声和鸣。叶承天搁笔的案头，医案上的墨迹尚未干透，却被鹿筋的韧性与艾火的温热染得温润——那是植物的奉送，是骨气的聪明，是人与天然在寒冬里最暖和的对话。他望向窗外，鹿苑的雄鹿正对着初升的太阳扬起犄角，角枝的影子投在雪地上，与老猎人膝头的鹿筋胶纹路堆叠，恍若六合在大雪时节，借鹿科植物的筋骨，为人间劳损的枢纽，写下了最坚固的护命经。

“您看这鹿茸的红丝。”叶承天指着药膏中悄悄颤抖的血片，“它们在鹿头上时，是运送阳气的通道；在您骨缝时，便成了畅通气血的桥梁。”老猎人摸着腰间的药饼，触到附子泥的颗粒感，竟与股骨的枢纽面完美贴合，俄然想起追麝时，野鹿在雪地里踏出的萍踪，每一步都避开了正北的北风——本来植物的发展轨迹，早就是六合写的护骨经。

老猎人盯着陶壶，见鹿茸的蜡片在沸水中伸展，竟与本身腰椎的MRI影象堆叠，炮附子的裂纹则如骨髓腔的暖流轨迹，在汤中划出暖和的弧。叶承天用竹筷搅动药液，旋涡中间的肉桂扭转轨迹，刚好对报命门穴的位置：“您看这药汤，鹿茸的蜡片是肾阳的前锋，血片是精血的粮草，附子的热是破冰的利斧，肉桂的温是带路的火把。”

阿林靠近细看，发明鹿茸的“二杠分枝”呈完美的“人”字形，左枝对应足太阳膀胱经，右枝对应足少阴肾经，分枝夹角恰合腰椎的心机曲度：“蜡片在尖，血片在中，”叶承天用银刀轻划鹿茸断面，顶端的蜡质层排泄透明脂液，中部的血片则泛着珍珠红，“蜡片如阳，致密而能储热，专补督脉的阳虚；血片如阴，红丝如络脉，善滋肾府的阴液。二者相济，恰是《景岳全书》‘善补阳者，必于阴中求阳’的具象。”

“师父，为甚么大雪的鹿茸特别温肾？”他回身望向正在修剪鹿苑松枝的叶承天，见师父手中的银剪在鹿茸尖前顿住，剪下的残雪刚好落在“命门穴”对应的珍珠点上。

老猎人低头凝睇掌中的蜡片，发明蜡片的曲折度竟与本身的腰眼完整符合，珍珠点的漫衍好似肾经的头绪图。“想起在背风坳蹲守时，”他俄然轻笑，指腹摩挲着“肾”字的表面，“总觉着山风往骨缝里钻，现在才懂，您早用鹿茸的绒毛，给我腰府织了件看不见的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