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醒木万物苏[第7页/共11页]
医馆的药炉早已熄火,残留在氛围中的竹沥膏香却未散,混着新竹的清鲜,在暮色里变成一味无形的“息风散”。叶承天望着老茶农编篓的双手——曾经红肿的腕枢纽现在矫捷如游蛇,竹篾在指缝间穿...
医馆的铜环仍在余震中轻颤,叶承天看着白叟腕枢纽处排泄的精密汗珠——那是伏湿外透的征象,俄然想起方才春雷炸开时,药园里的竹根正抽出新芽,带着被雷火激起出的兴旺之力。本来这人间病痛,向来都与骨气草木相连:春雷是六合的医案,茶农的手是光阴的药引,而他要做的,不过是顺着风雨的走向,在竹枝茶末里,找出那味能让东风归位的药方。
风雷与筋脉的共振
窗外的天麻苗在雨后的微光里悄悄摇摆,叶片上的水珠滚落土中,惊起只冬眠的潮虫。老茶农摸着腕上垂垂退红的肿胀,俄然想起春日采茶时,总要品级一声春雷过后,茶树上的新芽才会铆足劲迸发——本来人的筋脉,也如茶树、竹林般,得顺着骨气的节拍生息,若一味与草木的刚毅较量,终会被六合的风雷惊醒深藏的隐疾。
“您感受这震颤,但是从腕骨传到肘弯?”叶承天指尖稍一用力,老茶农疼得倒吸冷气,却见腕枢纽红肿处的皮肤下,一条筋腱像吃惊的游蛇般猛地窜动,“《灵枢》说‘肝主筋,其华在爪’,您看指甲边沿泛青,恰是肝血不濡筋的征象。”他俄然望向窗外药畦——三株天麻苗刚顶开冻土,箭状的叶片尚未完整伸展,却在春雷过后的湿土里显出几分灵动,“天麻生在朽竹根旁,得竹气而善熄风,正如您编茶篓时,竹篾的柔韧性全在经年浸泡的竹油里。”
“您看这傍友的弯度,像不像曲池穴的弧度?”老茶农指着篓身的一道竹纹,那边因编结时受力均匀,天然构成个圆润的弧,“方才编到此处,手腕俄然感觉松快,就像有股气顺着傍友往指尖走。”他说话时,竹篾上的竹霜簌簌落在腕部敷药处,昨日新换的忍冬藤护腕里,竹篾灰与桑皮纸浆的余温尚在,竟与手中竹篾的贫寒气味融成一片。
他伸手清算篓内的干草药,指尖俄然触到个圆润的硬物——粒鸽卵大小的天麻种子,悄悄躺在篓底的枯叶间。拾起来对着光看,种脐处的凸起与掌纹惊人地类似,边沿五瓣状的凸起,恰如人的五指,连指腹的弧度都奥妙地符合。“本来《本草图经》说‘天麻形如手,故能疗手足之疾’,竟是草木早与人体相契的印证。”叶承天轻声自语,种子大要的细绒毛在晨光里泛着微光,像极了老茶农腕部敷药时,忍冬藤护腕留下的和顺压痕。
山风掠过药园,倾斜的柴胡芽被吹得东倒西歪,而挺直的那簇却在风里悄悄摇摆,始终保持着向上的姿势。叶承天俄然指着柴胡根部缠绕的菟丝子——早出土的柴胡被菟丝子缠了两圈,而雨后的柴胡四周却干清干净:“肝气郁结者易招外邪,就像内心拧着疙瘩的人,总爱胡思乱想。医者采药,要看它发展时受了甚么气,遭了甚么劫,正如看病人时,要问他‘比来可有甚么苦衷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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