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刀下的寒腰疾[第3页/共13页]

药碾子碾磨肉桂的声响里，叶承天俄然从袖中取出半幅太极图：“你看离卦属火，对应附子的火心；坎卦属水，对应雪藏肉桂的寒润。二者同煎，便是火在水下、水在火上的‘既济卦’——附子的热借肉桂的润往下走，肉桂的香引附子的火往肾去，就像日月在天涯流转，让心肾之火在督脉里构成环流。”说着将肉桂粉撒在附子断面上，金红粉末竟主动聚成环状，刚好围住中心的火心，恍若后天八卦中“离居南、坎居北”的方位暗合。

叶承天的拇指按在腰阳关穴上，指腹触到的不是皮肉的温软，而是冻僵的筋膜裹着椎骨，冷硬如深山里经年不化的铁矿石。他指尖微颤，俄然瞥见男人肩头滑落的柏树枝——新奇断面排泄的虎魄色树脂，正与掌心血痂的铁锈味绞在一处，在零下十度的氛围里凝成腥甜的冷香。那道血痂横在掌根劳宫穴四周，伤口边沿翻着青白，清楚是寒邪顺着创口直入心包经的征象。

治遵“破阴回阳，通督活络”之旨，立方三法相参：

少年捧着竹篮跨过门槛，鞋帮上的雪粒落在青砖，转眼被药炉的热气烘成雾霭。叶承天俄然瞥见篮底垫着的柏树枝——恰是前日修剪的朝阳枝，枝桠分岔处竟簇着米粒大的花苞，这在深冬的云台山可谓异象。“王婆婆说，自从用了您给的山谷附子，咳了三年的老弊端，竟在小寒前见了轻。”少年抬头望着药柜上的太极图，鼻尖冻得通红，“她说您的药方剂，比灶膛里的火还暖人。”

“柏木四时常青，其枝朝阳者得太阳之气最足。”他将树枝架在陶制炭炉上，松烟混着柏香腾起时，枝皮爆裂声竟与人体枢纽活动的“咔嗒”声类似，“烧成炭后研末，既能止血生肌，又借其直耸入云的木性，引药力沿督脉上行。”待炭灰筛出细粉，调入熔化的鹿骨胶时，虎魄色的胶液裹着金炭粉，竟在碗中凝成松针状的结晶，好似督脉两旁的华佗夹脊穴。

男人俄然指着窗台上的附子块：“叶大夫，那药块上的裂纹，咋跟我刚才疼的处所一个样？”叶承天转头望去，只见煨过的附子表皮裂成五瓣，好似腰椎的五节椎体——本来这味禀纯阳的药石，在成型时便暗合人体骨节的数量。他俄然想起《本草经集注》里“诸药所生，皆有境地”之说，现在手中的肉桂、附子，乃至窗角积雪的柏树枝，不恰是六合遵循人体经络头绪，在分歧骨气埋下的疗愈暗码？

“您看这柏树枝。”他拈起一段带冰棱的枝桠，青玄色树皮上的裂纹竟与人体督脉循行暗合，三处罚叉恰对应腰阳关、命门、至阳三穴，“背阴林里的柏树长在岩缝间，长年不见日头，枝桠向阴面结的冰棱，形状竟与您腰椎第3、四节的痛点分毫不差。”冰棱在炭火光中折射出冷冽的光，映得男人后腰青黑处愈发像块被咒诅的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