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第2页/共3页]

“觅儿，你终究醒了。莫要再如许睡下去，好吗？我好怕本身还将来得及将你娶过门，还将来得及好好珍惜你，你便这般睡到了地老天荒。”

那糖在我舌尖化开来，化成一股黄连汁水般，只觉喉中更涩更苦，苦得我夹紧了眉头将它吐了出来，却见那糖已被染得血红。本来，只要爹爹的冰糖才是甜的。但是，爹爹早已不在了……

“夜神……”我脑中忽地乱作一团，“夜神……你说哪个夜神？”我一把攀住她的袖口，“火神呢？你说我睡了半年？火神为何不来看我？”

那仙姑恭恭敬敬回道：“唱的是一出昆戏，唤作‘惊梦’。”

“本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何如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光阴贱！

小鱼仙倌压住我的手，将我抱进他怀里，拍着我的背，轻声道：“不会的，有我在，觅儿如何会死呢？何况，我们还要联袂千年万年几十万年，便是天荒地老也不敷。觅儿只是睡了太久，身子不免有些不适。”

再次醒来，又是一个春季，温暖的春光透过窗棂铺洒出去，天井里有鸟声委宛私喁，有人背对着我在屏风外操琴，高山流水泠泠淙淙。

我闭眼问道：“这唱的是甚么？”

背脊……

他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

我挣开他，“不要碰我，我好痛！”

血，满目标血，沿着白净的云砖，一阶一阶往下淌，只要泉源，没有绝顶。

小鱼仙倌笑了笑，“吃糖便不会苦了。”他顺手变幻出一颗冰糖，亲手喂入我的口中。

海市蜃楼一刹时轰然崩塌，凤凰向来不叫我觅儿……胸口又被剜了一刀，血肉恍惚……我纠结拧曲着双手，喉头里胆汁分裂一样的苦。

“找心……天帝……天帝陛下……仙上要我帮她找心……她说她的心掉了……”那仙姑哆颤抖嗦，魂不附体。

……

那仙姑道：“天帝陛下本日登基，诸仙扫兴，前庭有仙家搭了戏台子，在唱尘寰的曲子。”

“好，我替你解了它，觅儿不慌，有我在的。”小鱼仙倌取了枚凝神金丹用蜜糖水和了让我服下，垂垂平复了我错落起伏的喘气。只觉着轻飘飘地越来越倦，我缓缓地睡了畴昔，却连梦里亦是如影随形的痛苦。

是呀！窗开了，花亦开了，却为何看不见你？

我不敢转头看那操琴人……实在也不然，我只是不敢瞥见那琴，曾多少时，亦有个清傲的人背对着我操琴。最后，那琴，断了；那人，走了。

那仙姑满面惊骇，直道：“好，我帮你找，帮你找……”她跪上床沿，掀枕翻被一通找，团团转着寻了一圈，“没……没有……仙上，没有呀……”

我微微错开身子，没有答话。

……

我捧着双手，胸口莫名袭上一阵剜肉一样的疼痛。我蜷起家子缩在床角，痛得直不起家，顷刻心肝脾肺皆像被剜了出来，活生生，鲜血淋漓触目惊心肠被弃在地上。我拧动手腕，蛮力地拧着，迷惑着为甚么被剜掉的不是这双手呢？

我哽咽抽泣着，直到喉头沙哑发不出一点声音，那泪水仍扑簌簌地往下落，仿佛永无干枯之日，本身也不晓得本身这是究竟如何了，像是中了甚么巫蛊普通，我抓紧小鱼仙倌的手，“我必然是中了凡人说的降头术，你替我解了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