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第3页/共4页]

冯三恪扯唇笑了，背过手臂枕在脑后，这姿式本不雅，偏他身材肥胖，倒显得萧洒。

“我本年十七。六岁杀鱼，七岁打鸟，八岁猎兔。”

一时竟有些眼酸。

过了未几时外边有人拍门，冯三恪起家去看，只见博观领着两个年纪比他大些的孩子杵在门口，三人每人手里边拿着个小物件，不等他回神就塞他手里了。

这甚么乱七八糟的事理，冯三恪笑得不可。

外院拾掇出来了，府里保护便不得闲了，每日天刚亮就在院里练拳，大夏季也不会落下。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他又听到博观轻手重脚趴下床，脸都没洗，趿拉着鞋子出门去了。冯三恪没睁眼，持续睡着。

“你想做保护也行的，去管家那儿知会一声，衣裳过两天就发下来了。”虞锦随口|交代了句，回身要回后院。

冯三恪想了一通，回过神，又是自嘲：他是来做工的，不是来当主子的，还想学读书识字？先好好干活，还上那一百二十两才是正理。

“……然后锦爷就问他，如果买十万石粮的话，一文一和一文二的不同又是多少？爷还说位高则责大，哪一行都是一样的事理。那县令公子叫她给说懵了，灰溜溜走了。”

“爷如何醒得这么早？”

院里各屋都有了些动静，一院少年连续起了身，三三两两地往客院走，给这清冷夏季添了几分新鲜力儿。

他生来寡言，这半年统统的委曲与痛苦无人能诉，只在每回鞠问时说给县老爷听，痛哭流涕，颜面尽失，却也没人信他。出狱后再没与别人说过。

“十二岁的时候我娘大病一场，算命的说是中了邪祟，叫拿一碗新奇的猪血泼脸，我亲手喂了三月的小猪崽子都是本身含泪动的手；十四五的时候跟着父亲进山，打死过狼，同年山上跑下一头野猪，糟蹋了很多庄稼，也是我与几个弟兄一起杀的。”

虞锦噗一声笑了，问他：“你习过武？”

博观怔怔看着他，眼里泪光闪动。冯三恪最后一句话刚落，这孩子“哇”一声就哭出来了。

刚走出两步，身后的人脱口而出：“不做保护，我想从商！”

三孩子就跑走了，像是怕他把金鱼还返来似的，跑得挺快，他没能把人喊住。

她也不出声，望着这头，神采愣愣怔怔的，像是没睡醒。

“他们一走，府里就传开了。因为那两个差大哥说、说……说你杀过人。”

“这甚么？”

他摊开手，掌内心躺着三条小小的金鱼。是真的金子雕成的鱼，一只尚不及小指长，却连背上鳞片都刻得邃密，栩栩如生。

冯三恪听弥坚说他们都是虞家镖队分出来的。商贾之家不得募集私兵，虞家家大业大，更不肯意招眼，养着十只镖队轮着派活，一年走两趟，留在府里的时候就担起护院一职。

——也个个是傻子，他这个背着一身骂名的嫌犯，说甚么他们就信甚么。

她又像头回见面一样摆起了长辈谱儿，刘荃却傻呆呆点了点头，一起脚步轻飘地走了。

“行了别算了，你算不明白的。”

“嗯？”

廊前有雕栏遮挡，两人一在内一在外，对视着，没话说。

“啊。”博观深深吐出一口气，又咯咯笑了半天：“爷好短长啊！可惜我今儿没跟着去，你讲的故事也不好听，调子平板，跟在念佛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