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红尘问道[第1页/共2页]

王星踮脚拂去匾额积灰，袖中炭笔不慎掉落。笔尖触地顷刻，青石板缝里俄然钻出簇嫩绿苔藓。隔壁木窗"吱呀"推开，鹅黄襦裙的少女抱着绣绷探头，腕间银镯刻满梵文。

王星接过粗陶碗时，水面俄然荡开细纹。倒影里模糊闪现飞檐斗拱，檐角铜铃在雨中轻晃——恰是八十里外的青梧城表面。他低头抿了口姜茶，热流顺着喉头滑下，混着老姜的辛辣在腹中化开。

细雨穿檐叩书窗，

王星眯眼望去，乞丐空荡荡的裤管随风飘零，断肢处模糊透着青黑。他不动声色摸出块麦芽糖："谁能背全昨日功课，这糖便归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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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摊李掌柜拎着铜壶靠近："今早城隍庙可热烈，瘸腿张的断腿处竟生出新肉！"他俄然抬高嗓子，"要我说，定是文曲星下凡......"

"客长来碗姜茶驱寒？"道旁茶寮的老夫掀草拟帘，炉灶上铜壶咕嘟冒着热气。几个脚夫正围着方木桌，粗糙的手指摩挲着泛黄的《青梧风景志》。

"嗒、嗒、嗒......"

"苏娘子前日新绣的百子帐，东街布庄开了十两银子。"王星指尖拂过坟头新土，"当年你为护主断腿，她为镇尸变刺破十指——这份因果，该了了。"

街边老柳俄然疯长，枝条如青蛇缠住红绫。无面人收回砂纸磨墙般的嘶吼，王星趁机拽着绣棠躲进巷角。少女腕间银镯烫得吓人，映出她惨白的脸："您...您会神通？"

"先生把稳！"绣棠的尖叫划破夜幕。红绫掠过王星肩头，青布衫"刺啦"裂开道口儿。他顺势倒地翻滚，袖中炭笔甩出，腾空写下个"定"字。

"且说那青梧城三怪——"老者呷了口茶沫，"瘸腿张坟头睡，绣棠娘子鬼画眉，西市月夜无面鬼！"

青梧谣：

"城南白露巷倒有间空宅。"老夫往炉膛添了块柴，火星子噼啪跳上他补丁摞补丁的裤脚，"就是邪性得紧，三任教书先生都疯了，说是半夜总闻声孩童背《孝经》。"

身后木屐声渐近，灯笼忽地燃烧。回身顷刻，月光映出个无面人，惨白的面皮裂开血口："见...过...我...的...脸...吗......"

顽童笑闹炊饼香。

王星吹开茶碗里浮沫，水面倒映出昨夜乱葬岗——乞丐跪在一座残碑前，碑文被雨水冲刷得只剩"苏"字。他指尖无认识摩挲碗沿，俄然触到道藐小裂缝，昨夜那抹胭脂香仿佛又缭绕鼻尖。

"瘸腿张来啦！"窗外俄然砸进个泥团，正中耕牛画像。孩童们轰笑着涌向窗边，只见巷尾蓬头乞丐单腿蹦跳，手中泥团专砸过路商贩的货担。

腐败那日细雨霏霏，王星在乱葬岗找到那座孤坟。野菊瓣上的胭脂香与绣棠发间的一模一样，他蹲身轻抚残碑："噬魂咒已解，老夫人放心吧。"

身后枯枝"咔嚓"作响，瘸腿张拄着新削的木拐走来。他颤抖着摸出个油纸包，里头是半块发硬的炊饼："蜜斯她...还好么？"

"先生莫去！"卖炊饼的刘老夫竹屉一掀，新麦香气混着雨雾漫过来，"上月张夫子逃窜时，连最宝贝的《春秋》都落井里了。"

"老丈，这青梧城可有好私塾？"

半夜梆子响过七声，王星提着灯笼走过西市。青石板映着冷月，远处传来野狗撕咬的哭泣声。他决计放重脚步，草鞋底拍打石板的声响在巷间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