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春意浓[第1页/共3页]
他瞧着她宽裕的模样,眼中那抹笑意又深了半分,脸上却还是淡淡的,跟着又道:“公主想是庵堂里呆久了,一时候还未曾风俗。无妨,宫里的端方今后自会渐渐晓得,也不必急。”
高暧一呆,立时窘得满面通红,为可贵说不出话来。
“公主大喜!大喜啊!皇上差了人来,要接你回宫呐!”
高暧被她搀着出了正殿,来到庙门外,见庵主带着众女尼跪在石阶下,几名身着团花圆领袍服,手持拂尘的寺人立在人前,中间则是两排奉侍宫女和褐色劲装,腰挎雁翎宝刀的精干卫士。
打从记事起,本身这个公主便捐躯在弘慈庵,美其名曰为“江山社稷祈福禳灾”,大夏崇佛,以仁爱治天下,圣命冠冕堂皇,由不得甚么甘心不甘心,传闻前代也有宗室女眷奉旨礼佛的先例,到她这儿不过是青灯古佛前再多个虚度毕生的闲人罢了。
她没有剃发,满头乌云青丝随便挽了个髻,前面如垂瀑般的散下来,铅灰色的广大缁衣遮不住窈窕聘婷的身材,比着中间那尊两丈来高的金身大佛,更显得稚柔柔弱,一张澹泊清绝的小脸沉寂寂的,没半点正值妙龄该有的欢漾。
她没听清,有些木然地转过甚,见侍婢翠儿拉着本身的手兀自颤着,满脸却都是忧色,不由微微颦了下眉。
她收了手,低头抚捏袍角,红着脸道了句“多谢”。
翠儿仍然搀着她,在世人簇拥下回到住了十多年的禅房,望着那些熟谙的陈列器物,蓦地间竟有种隔世之感,甚么东西都看不真了。
禅院深阔,到处砖漆班驳,带着经年累月烟气熏燎的影象,已不知有多少光阴。
斯须,圣旨宣毕,高暧在翠儿提示下叩首谢了恩,刚起家便嗅到一股上等伽南沉香的味道。
徐少卿也不再多说,让随行的奉侍宫女服侍她回房换衣。
轻风掠起帘子,只见外头灰尘飞扬,一层层漫卷上去,黄蒙蒙地遮住了日头,很有些纵使劈面应不识的意味,让人感觉眼睛也被糊住了,心中很有些不畅。
宫里究竟是甚么样?她完整记不得了,只听翠儿发牢骚嫌山居贫寒时略略提起,本身在脑海中设想着宫苑深深,恢宏绚丽的气象。
那边本就是她的家,若说从没念过,定然是假的,偶尔寥寂时或许还会有点小小的怨忿,但只是一瞬的事,过后便忘了,更没推测另有归去的一天。
这话让他唇角挑了挑,那双丹凤狐眸中蕴着一丝不易发觉的笑意。
銮驾早已蓄势待发,她回望了一眼那廊檐匾额上的“弘慈庵”三个字,幽幽叹了口气,算是与这段捐躯礼佛的日子完整死别。
“公主,公主。”
她不必脱手,就由那些宫女脱去身上的表里衣衫,用软巾蘸着温水擦拭了,再把绢丝的亵衣、中衣,水绿配着海棠色的袄裙一件件穿戴好,然后坐下对镜打扮。
“公主,你这番打扮起来真是太都雅了!”半晌以后,身边的翠儿忍不住赞叹。
影象中,她从没梳过妆,乃至连镜子也没用过几次,庵堂中孤寂单调的日子磨去了女儿家对美与生俱来的追慕和巴望,空留一副毫无色彩的皮郛,现在如许经心打扮还真有些不风俗。
那人躬身施礼,恭敬以外倒有几分谦谦君子之意,但语声却如三九天凛冽的风雪,又如地府冥冥之音,竟听不出半点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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