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 .舞阳村怪谈[第1页/共6页]

“渔阳郡自王莽伪朝之前，就是广铸五铢钱的处所，在老宅东面，该有一个藏铜钱的地窖，最可贵是满是官钱，没有私铸的荚钱。”

半夜的废宅里，只要天上那轮冷月是独一的光源，逆着光的小胡子儒士看不清脸上的神采，但是那话语最末上挑的尾音，申明这家伙现在是很欢畅的。啊，都能瞥见弯起的唇角暴露的犬牙的尖端了。

“个子高了些，平常的薄棺只怕装殓不下，若用席子卷起来，未免欠都雅，倒不如按隐者薄葬的门路，直接挖个坑埋了了事。那身青布衫看着料子也好，改一改，正合我穿……”

仿佛没想到另有这么一问，黄衫白衣青袍的怪人们对望了一眼，沉默半晌，还是黄衫子最早开了口：

这是只光滑的、浑身泛着如同未打磨过的金属质的哑光的猫。

劈面朝正南的虚掩着的门被推开的时候，当西窗和东窗有东西翻出去的时候，身穿黄衫白衣青袍的三个不速之客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喧闹得有些温馨的画面。

小胡子的儒士就这么饶有兴趣地看着黄衫子的“丽水君”那张无舌无牙却也充足吓人的大口，手底悄悄挠了挠团子猫的耳朵，硬是把装睡的猫儿折腾得展开眼睛，口中的话却说得吝啬不近情之至：“尔辈所请，我不准。”

司马亭长万分虔诚的祝告明显没有传达到他为之祈请诸神的阿谁青衫儒士那边，伸手推开了烧毁的宅院半掩着的朽蚀木门，小胡子的儒士搔了搔下巴，忍不住感喟起来：“甚么叫‘兔从狗洞入，雉从梁上飞。中庭生旅谷，井上发野葵’？这处所妥妥的就是乐府诗里那描述式微空宅的名句的忠厚再现啊。除了……”

跟着他提不起精力的声音慢吞吞地响起，每响起一个字，黄衫子的丽水君和他的两个主子就缩小一分，四肢五官就恍惚一分。当他引经据典的废话毕竟收了尾的时候，面前已不见了三个黄衫白衣青袍的怪人，只要三个小小的丸子在团子猫的猫爪下不竭转动着。

大汉光和四年春，温县舞阳村外一宅夜受轰隆下击，电光绕宅，彻夜不灭，但是废宅涓滴无损。唯有忠勤职守的舞阳亭长司马方海，不幸为雷击死，因公殉职。舞阳村司马氏的族人们想起这些年来司马亭长的好处，饱含着热泪和小雷娘仔细心研讨了一下孟姜女范杞良这对前朝榜样伉俪的名誉事迹，替先人编撰《节女传》多添了一个可歌可泣的新题材。做完这件淳民风的功德，司马家各房的长幼爷们一边叹惋，一边各自从司马亭长家里取了些能肩扛车载搬得走的遗物以作怀远追思之依托，而后也就再无余话。只要四周郡县一些读京房《易传》读傻了的儒生，就此百年罕见的异象是吉是凶停止了连篇累牍的研讨、解读、争论。间或有几位研讨《春秋元命苞》之类谶纬预言的神棍，就此异象对连着闹了几十年党争、党锢的庙堂有何启迪，算是天人交感之吉祥，还是上天示警之灾异，而论争到脸红脖子粗，险险生长成全武行。

“天气将晚，小生我只是欲求五尺之地暂歇一晚，足下何必如此难堪于小生？”

上一个死在那儿的是个外埠来的货郎，带人去收殓他的尸首兼合适大汉律法地漂没死人身边余财的司马方海永久也忘不了阿谁苦脸男人仰躺在别院正厅的木板地上，浮泛而血肉恍惚的眼眶里找不到眸子的可怖模样。西王母也好，东王父也好，泰山府君也好，随便哪位大神有灵应，保佑保佑明天住出来的那墨客别死得太丢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