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生死[第2页/共3页]

钟氏此时已不能识人，倒叫个贞秀清算的整整齐齐在炕上躺着。苏氏坐在炕沿上亲唤了一声：“老祖宗！”

而这一头，贞书叫他闹的没头没脑，回铺子翻了日历，才知本日竟是三月初三。她现在一天到晚守在装裱铺子里，头一回竟有了山中一日世上千年的感受。遂在柜台上闷闷趴着，翻那大唐西域记。

待到沈氏陆氏几个将寿衣穿伏贴，此时尸身还软。宋岸谷请的法师先生也已参加，替故了的钟氏裱黄念法。贞玉的丫环们搜得满满一箱东西，犹安闲各屋内四周翻着。苗妈妈上前在贞玉耳边悄言几句，贞玉徐行走到屋外，望着院内站在世人道：“你们这些叔叔叔母们，皆是早前就分好家的，有地有田一方地主，老祖宗待你们并不薄，现在就不该图她身后这些东西。”

贞秀才要张嘴，贞玉身后几个丫环已将她团团围住。贞媛贞书几个见此，也冲了上去，与那几个丫环对峙。贞书虽知贞秀为人，但嫡亲姐妹，此时不能不为她说话，遂盯了贞玉道：“侯府离此并不远，你若至心挂念，身边这些婆子丫环何人派不得？既怕服侍的人盗了宝，就该在旁守着。”

这府中值钱的东西早已给她作了陪嫁，剩下钟氏一点体已，本日只差墙皮以外皆入了贞玉囊中。她也不跟宋岸嵘弟兄几个倒声辛苦，连张纸钱也不烧，大摇大摆出宋府归家去了。

丫环秋春尖声道：“二老爷，这屋子里是有贼的，听吕妈妈说，老祖宗几个产业都叫贼搬光了。现在我们女人回府来，就是为了要揪出这偷家的贼来，您也请到院子里好好呆着呗。”

她见几个丫环将箱子理好了摆在台阶上，遂叮咛苗妈妈号召众仆人去抬箱子。自指了贞秀道：“我们的帐没完，你且等着。”

宋岸谷点头，仍到一边站着去了。

苏氏携着几个女儿到了正房，因内里秽气难闻，遂将贞怡与贞媛留在外间，独携了贞书进内屋。

贞玉指了贞秀道：“给我狠狠的打，老祖宗一点体已都叫她盗去了，不打她打谁？”

最大不过存亡，两个帝王的瓜代，老的死去，新的顶上。

生身为人的猜疑是甚么？

玉逸尘在车上盘腿僧坐，温温笑着细细回味方才这小女儿的一句话，不过寥寥数语罢了，却可贵叫他能有份好表情。这一个夏季总算熬畴昔了，不管是仿佛遥遥无期的酷寒，还是从大行天子的死，再到太子的即位，如许大的事情皆产生在了夏季。

贞玉从王府中带来的人浩繁，此时沈氏陆氏几个给正在咽气的钟氏擦身子穿衣服，王府的丫环们便翻箱捣柜四周搜了起来。贞玉背身拉着一张脸在地上抱个肚皮站着，钟氏尚在垂死，一双眼睛盯紧了贞玉，欲要再瞧一眼她的面庞，她却终是没有转过脸来。

苏氏与沈氏几个毕竟是媳妇，穿寿衣是她们分内之事。以是也忙着赶了出来。贞媛贞书几个还要跟上，苏氏捣了一把道：“都在这里好好站着，莫沾了死人气。”

苏氏暗道：我的贞秀累死累活扶侍你到闭眼的时候，内心放不下的竟还是贞玉。

只是她也是心软之人，见钟氏眼中再无昔日的盛气凌人，反而满含着委曲的希冀，便柔声安抚道：“就来了，就来了！”

钟氏半晌无言，忽而睁眼瞧了眼苏氏，阖了阖嘴。苏氏昂首谛听才知她问的是：“贞玉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