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去腐生肌[第1页/共2页]

刘备玄氅垂地，雌雄双剑横置案头。他望着陶谦灵位前摇摆的长明灯，恍忽又见白叟临终前攥紧他手腕的力道。展昭裂纹瞳孔扫过阶下蒲伏的士族，那些看似哀戚的脊梁里，正翻涌着权力转移掀起的惊涛。

现在他亲手剜出陈家的血肉铺路，倒要感激这些蛀虫，若非他们联名逼宫，他竟寻不到这般名正言顺的借口，把族中小童送进流民堆里滚一身泥。

陶谦的棺木停鄙人邳城东的祖庙前，青烟自青铜祭鼎袅袅升起，却压不住阶下暗涌的杀机。百余士族代表麻衣素服跪成一片，额角叩在青砖上的闷响整齐如丧钟，可低垂的面孔下，无数双眼睛正借着垂泪的袖口窥测相互，徐州的天，毕竟是要变了。

"少主，各家的刀斧手已退。"老仆陈桐捧着染血的账簿，"但东海糜氏送来密信，说曹军前锋已至彭城。"

有的事情陶谦做不到，乃至于他感觉刘备也不必然能做到，做为陈家的话事人，他做不到像是荀攸一样丢弃统统为了本身的抱负，固然他的内心有本身的寻求，但是家属的兴亡大于小我的寻求，他能做的只能是但愿刘备能够胜利，用保全陈家的借口，借着展昭的口做本身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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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毕，陈氏别院的密室飘着血腥气。陈登慢条斯理地擦拭剑上血渍，脚下躺着三具尸身，琅琊王氏的死士，袖中搜出的密信还带着余温。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壁上，与陶谦临终前托付的那幅垂垂重合。

口中舌底出现血锈味。这原是二十岁那年与陶谦对饮时的大言，彼时老刺史抚掌大笑，好生安抚后，回身却将他的《州学策》垫结案角。

合座哗然。下邳李氏的家主豁然起家，冠玉下的面皮涨成猪肝色："陈元龙！你这是要掘士族的根！"他袖中滑出一卷帛书，鲜明是各家联名的血誓，"说好共进退..."

"王公年高，这等粗活还是让长辈代庖吧。"他接过竹篮的顷刻，指尖在少年腕脉一扣，对方袖中埋没的短刃"当啷"坠地。老族长浑浊的瞳孔骤缩，陈登却已回身将三牲摆上供桌，仿佛方才只是拂去一片落叶。

百里外的彭城郊野，夏侯惇的大刀在火把下泛着凶光。他玄铁重甲上凝着未干的血渍，那是沿途焚毁的十七处屯田营留下的印记。豺狼骑的马蹄用心踏过青苗，将刘备亲授的"永业田"踩成泥沼。

"传令各房。凡族中十五岁以下后辈，明日皆入州学，与流民同席。"炉中火舌淹没"陈氏私田册"时，他仿佛闻声祖父在灵位前的感喟。四百年的经学世家，终是要把注押在"变"字上了。

寒光乍现。陈登的佩剑不知何时已抵住李氏咽喉，剑锋挑开他内衬的软甲："听闻这软甲是李公不远万里从董卓手里求来的，不晓得是不是真的？"他俄然收剑轻笑，仿佛方才的杀意只是错觉，"州学不过教些《急就篇》《九九歌》，难不成诸位怕流民识了字，本身便读不懂《礼记》了？"

刘备尚未开口，东海糜氏的代表已嘲笑出声："分忧？孙公莫不是想分田？"他袖中滑出半卷账册，"客岁彭城大旱，孙氏粮仓囤米五十万石，却任流民易子而食，这般忧国忧民，当真动人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