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星河在上，人世在下[第1页/共2页]

星火在掌心聚成求婚的雁阵，又怕冒昧似的倏然散开。

孙家的虎纹旗无风主动，西凉马腾派来的马家大郎手中的酒盏出现波纹。鲁肃的广袖下，记录《北疆盟约》的绢帛被盗汗渗入。他们瞥见流民抱着麦种涌向祭坛，瞥见幽州老兵将断刀埋入冻土，更瞥见吕布眼底那团灼烧了三十年的烽火，正垂垂凝成保护者的星芒。

貂蝉的嫁衣在星火中流转如霞。匈奴王帐的锦缎裁作十二幅裙裾，金线绣出的北疆二十八宿跟着行动明灭生辉，额间坠着的狼牙额饰精美非常，是吕布摧毁左贤王庭那夜，从狼王椅上扯下的战利品。

"二拜英魂——"

"昭姬本年十八了......"展昭无认识摩挲着袖中荷包，那还是那年火烧洛阳时蔡昭姬仓猝给他的护身符，一晃也是这么多年。宿世的蔡琰走过十里焦土，平生不幸，此生毫不让烽火再焚毁她的诗稿。

貂蝉的泪珠坠在狼牙额饰上，溅起细碎星辉。她扯断束发的红绳，三千青丝如瀑倾泻，在吕布惊诧的目光中，将两人发丝紧紧缠作结："吕奉先，我要你活到白发苍苍，活到并州孩童皆不识战鼓。"

"这结局......倒比史乘痛快。"他抬头饮尽葫芦里的烈酒，喉间灼烧感压住了眼底酸涩。星光在袖中凝成并蒂莲模样，又悄悄化作蔡琰灯下抄谱的侧影，少女及腰的长发已绾成流云髻，低头时耳坠在羊皮纸上投下闲逛的光斑。

银河在上，人间鄙人，乱世烽烟中终究亮起一缕和顺的曦光。

子时的更鼓惊起寒鸦时，九原城头的篝火仍未燃烧。吕布抱着醉倒的貂蝉踹开洞房门，却见案头堆满流民送的"贺礼"：掉毛的狼毫笔、豁口的陶碗、乃至另有裹在破布里的冻梨。他嗤笑着将人轻抛在皋比榻上，回身从梁上取下个木盒，内里是熔了未央宫宝玉残片打的簪子，坠着颗从匈奴王冠上抠下的东珠。

"伉俪对拜——"

"接着！"貂蝉俄然掷来匈奴银壶，合卺酒洒了展昭满袖。

腕间红线俄然发烫，蔡琰在驿站弹奏的《凤求凰》随风飘来，恍忽与另一个时空的枪炮声堆叠。

数万流民的嘶吼与狼骑铁甲铮鸣汇成大水，惊得曹军密探袖中信鸽振翅欲逃。展昭的神情微微颤抖，他望着祭坛上那道如山岳的身影，俄然想起虎牢关前飞扬放肆的虓虎，给它一片值得保护的山林，自会化作庇佑众生的神只。

用心拖长的尾调被吕布的喷嚏打断，却充足展昭看清她唇语，"今冬要回泰山待嫁。"

展昭轻笑翻身落地，奥妙身法惊起一片赞叹，却见赵云正被幽州妇人围着塞胡饼，张辽教流民孩童骑木马，连鲁肃都被拽进了篝火舞圈。这哪像诸侯窥测的险局，清楚是场荒唐暖和的闹剧。

"咚——"

"但如有人敢犯我国土——"画戟重重顿地，星火自裂隙喷涌而出，在长城表面上燃起百里光带，"便如此绶！"

末端，又悄悄在吕布的怀里弥补了一句，“将军，我们终究回并州了。”

百里以外的官道，展昭的红色宝马踏碎一地月光。怀中的星火谨慎护着支玉簪，火线驿站窗棂透出的暖光里，蔡琰的剪影正提笔点窜《胡笳十八拍》的终章。

赤兔马的长嘶声扯开夜幕。

展昭的白衣在檐角猎猎作响。他望着篝火旁相拥的身影，裂纹瞳孔里映出宿世琐细片段：未央宫冲天烈焰里残落的貂蝉，白门楼染血的方天画戟，另有陷阵营的失传，张辽的半生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