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错天命(11)[第1页/共5页]

幽冥司长年不见日光，不比青丘物产敷裕，出门便可拔几棵安神药草，若不幸失眠，只能睁眼硬撑到天明。

谢孤栦只主动提过这么一次，厥后再未同他谈及凤九与东华之事，他也未主动刺探，只是偶尔想到谢孤栦感喟般说出的那句话。她思慕帝君，这么多年来已成了本能。你忘了她，对你才是好的。

他瞧见小仙子仅说出帝君二字，便让她一瞬失神。

他爱她至深，为她舍命。但人间本无此理，说舍去一条命便能换来一段情。

谢孤栦暂不提，凤九瞧着叶青缇却有些迷惑：“按理说天上驱逐新晋仙者的大宴即便宴罢了，你也不该在此处呀，莫非东华帝君他未曾给你定阶封品？还是他封你做了孤栦的左膀右臂？”

他的右手像是要抚摩她的脸颊，却停在她耳畔，只是为她理了理鬓发，他看着她反复：“向来没有人比你更首要，小白。”

而两百年前，他自幽冥司醒过来时，方晓得时移事易，尘寰早已换了天日。他身后七年，边戎族西征，都城被占，缙朝覆亡，太子率宗室南迁，重修一朝，曰南缙，偏安一隅百来载。

他本来是早该作古的人。是她给了他一副仙躯，她一半的修为，一缕永不须再入循环的灵魂，一个凡界帝王倾举国财产也没法求得的仙品。她说她会还他，她就真的还了他。

小仙娥叹口气：“奴婢伤好了曾留在三殿下的元极宫当了一阵差，厥后司命星君处缺人手，奴婢就又去司命星君府被骗了一阵差，再厥后因殿下与帝君的结婚礼有些繁忙，重霖大人就又将奴婢要了返来。奴婢在这三个处所当差，照理说动静该最通达，但目睹的近况却只要一则，司命星君常念叨殿下，连宋君常提起殿下，帝君他……”

是夜凤九失眠了。

她昂首望向他：“帝君，我们就如许罢。这两百年我们各自也过得很好，你说是不是？”

楼下传来熟谙的脚步声时，凤九瞧着窗外飘摇的曼陀罗花，却觉内心安静。她手中一只茶碗，茶汤泛着碧色，令人偶起诗兴，如果个擅诗词文章的，此时定可咏出佳句。但关乎茶事的诗词，凤九唯记得一句，还是偶然从苏陌叶处听来，叫作春眠新觉书有趣，闲倚雕栏刻苦茶。

凤九脚底下一顿，但并未停得太久，小仙娥话落时，她已移步上了琉璃阁金石做的门路。

冥主谢孤栦拎着个酒壶摇摆：“你对凤九之情，我约莫传闻过一些，但既然重生为仙，畴前之情便如大梦一场，且忘了罢。她给你这很多，也是想尽能够还你对她的情。你救过她的命，东华帝君也曾救过她的命。当年还帝君，她是拼了命地想以身相许，还你，倒是舍命拿频婆果再渡你半身修为。报恩之法如此分歧，你说是为何？”

她讷讷：“你本日……”

她懵懂昂首：“甚么？”

宿在幽冥司的次日，凤九顶着一双熊瞎子眼去找谢孤栦，谢孤栦思忖很久，给她房中送了两坛子酒，说酒乃百药之长，睡前饮点酒，正有安神妙用。

东华走到她身边矮身坐下，一时却没有甚么动静，眼中只倒映出她的影子，目光专注。他在看着她。

目送她的背影垂垂远去，他亦回身。或许他们的缘分本来便是如此，在凡界相遇，在天庭别离，他想，实在这也充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