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冒姓氏小子求名念亲戚老夫卧病[第2页/共5页]
卜老一到家,就有各项的人来要钱,卜老都许着。直到牛浦回家,归一归店里本钱,只抵得棺材店五两银子,其他布店、裁缝、脚子的钱,都没处出。无计何如,只得把本身住的间半屋子典与浮桥上抽闸板的闸牌子,得典价十五两。除还清了账,还剩四两多银子,卜老叫他留着些,到开年腐败,替老爹成坟。牛浦两口儿没处住,卜老把本身家里出了一间屋子,叫他两口儿搬来住下,把那屋子交与闸牌子去了。那日搬来,卜老还办了几碗菜替他暖房,卜老也到他房里坐了一会,只是想着死的亲家,就要哽哽咽咽的哭。
又过了一个月,他祖父牛老儿坐在店里闲着,把账盘一盘,见欠账上人欠的也有限了,每日卖不上几十文钱,又都是柴米上支销去了,合共算起,本钱已是十去其七,这店垂垂的撑不住了,气的眼睁睁说不出话来。到晚,牛浦回家,问着他,总归不出一个清账,口里尽管“之乎者也”,胡支扯叶。牛老气成一病,七十岁的人,元气衰了,又没有药物补养,病不过旬日,寿数已尽,弃世去了。牛浦伉俪两口,放声大哭起来。卜老听了,仓猝走过来,见尸首停在门上,叫着:“老哥!”眼泪如雨的哭了一场。哭罢,见牛浦在旁哭的言不得语不得,说道:“这时节不是你哭的事,叮咛外甥女儿看好了老爹,你同我出去摒挡棺衾。”牛浦揩泪,谢了卜老。当下同到卜老熟悉的店里赊了一具棺材,又拿了很多的布,叫裁缝赶着做起衣裳来,当晚入殓。次早,雇了八个脚子,抬往祖坟安葬。卜老又还替他请了阴阳徐先生,本身骑驴子同阴阳下去点了穴。看着亲家入土,又哭了一场,同阴阳生返来,留着牛浦在坟上过了三日。
当下卜诚、卜信吃了酒先回家去,卜老坐到五更天。两口儿打扮出来,先请牛老在上,磕下头去。牛老道:“孙儿,我不轻易看养你到现在。现在多亏了你这外公公替你成绩了婚事,你已是有了房屋了。我从本日起,就把店里的事,即托付与你。统统买卖、赊欠、存留,都是你本身主张。我也老了,累不起了,只好坐在店里帮你照顾,你只当寻个老伴计罢了。孙媳妇是好的,只愿你们伉俪百年偕老,多子多孙!”磕了头,起请卜老爹转上回礼,两人磕下头去。卜老道:“我外孙女儿有甚不到处,姑爷你指导他。恭敬上人,不要违拗夫主的言语,家下没有多人,凡事勤慎些,休惹白叟家焦急。”两礼罢,说着扶了起来。牛老又留亲家吃早餐,卜老不肯,告别去了。自此,牛家远亲三口儿度日。
次日,又在店里偷了几十个钱,走到吉利寺门口一个刻图书的郭铁笔店里柜外,和郭铁笔拱一拱手,坐下说道:“要费先生的心,刻两方图书。”郭铁笔递过一张纸来道:“请写尊衔。”浦郎把本身奶名去了一个“郎”字,写道:“一方阴文图书,刻‘牛浦之印’;一方阴文,刻‘布衣’二字。”郭铁笔接在手内,将眼高低把浦郎一看,说道:“先生便是牛布衣么?”浦郎答道:“布衣是贱字。”郭铁笔仓猝爬出柜台来,重新作揖请坐,奉过茶来,说道:“久已闻得有位牛布衣住在甘露庵,轻易不肯会人,订交的都是贵官父老。失敬,失敬!尊章即镌上献丑,笔资也不敢领。此处也有几位朋友敬慕先生。他日同到府上拜访。”浦郎恐他走到庵里,看出爻象,只得顺口答道:“极承先生见爱。但目今也因邻郡一名当事约去做诗,另有几时耽阁,只在明早就行,先生且不必屈驾,干脆返来相聚罢。图书也是小弟明早来领。”郭铁笔应诺了。浦郎次日讨了图书,印在上面,藏的好好的,每晚仍在庵里念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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