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范学道视学报师恩王员外立朝敦友谊(1)[第2页/共3页]
那日凌晨,梅玖、荀玫先到,和尚接着。两人先拜了佛。同和尚见礼。和尚道:“恭喜荀小相公,现在挣了这一顶头巾,不枉了荀老爹平生忠诚,做多少佛面上的事,广积阴功。那咱你在这里上学时还小哩,头上扎着抓角儿。”又指与二位道:“这里不是周大老爷的长生牌?”二人看时,一张供桌,香炉、烛台。供着个金字牌位,上写道:“赐进士出身,广东提学御史,今升国子监司业周大老爷长生禄位。”左边一行小字,写着:“公讳进,字蒉轩,邑人。”右边一行小字:“薛家集里人、观音庵和尚同供奉。”两人见是教员的位,恭恭敬敬同拜了几拜。又同和尚走到后边屋里,周先生当年设帐的地点,见两扇门开着,临了水次,那对过河滩塌了几尺,这边长出些来。看那三间屋,用芦席隔着,现在不做书院了。左边一间,住着一个江西先生,门上贴着“江右陈和甫仙乩神数”。那江西先生不在家,房门关着,只要堂屋中间墙上还是周先生写的联对,红纸都久已贴白了,上面十个字是:“正身以俟时,守己而律物。”梅玖指着向和尚道:“还是周大老爷的亲笔。你不该贴在这里。拿些水喷了,揭下来裱一裱收着才是。”和尚应诺,赶紧用水揭下,弄了一会。申祥甫领着世人到齐了,吃了一日酒才散。
内里一个少年幕客蘧景玉说道:“老先生,这件事倒合了一件故事。数年前,有一名老先生点了四川学差,在何景明先生寓处吃酒,景明先生醉后大声道:‘四川如苏轼的文章,是该考六等的了。’这位老先生记在内心。到后典了三年学差返来,再见晤何老先生,说:“门生在四川三年,到处细查,并不见苏轼来考,想是临场躲避了。”说罢,将袖子掩了口笑,又道:“不知这荀玫是贵教员如何样向老先生说的?”范学道是个诚恳人,也不晓得他说的是笑话,只愁着眉道:“苏轼既文章不好,查不着也罢了。这荀玫是教员要汲引的人,查不着,不美意义的。”一个大哥的幕客牛布衣道:“是汶上县?何不在已取中退学的十几卷内查一查?或者笔墨好,前日已取了也不成知。”学道道:“有理,有理。”忙把已取的十几卷取了,对一对号簿,头一卷就是荀玫,学道看罢,不觉喜逐颜开,一天愁都没有了。
话说严贡生因立嗣兴讼,府、县都告输了,司里又不睬,只得飞奔到京。想冒认周学台的亲戚,到部里告状,一向来到京师。周学道已升做国子监司业了。大着胆,竟写一个“眷姻晚生”的帖,门上去投。长班传进帖,周司业内心迷惑,并没有这个亲戚。正在沈吟,长班又送进一个抄本,秃顶名字,没有称呼,上面写着“范进”。周司业晓得是广东拔取的,现在中了,来京会试,便叫快请出去。范收支去,口称恩师,伸谢不已。周司业双手扶起,让他坐下,开口就问:“贤契同亲,有个甚么姓严的贡生么?他方才拿姻家帖子来拜门生,长班问他,说是广东人,门生却未曾有这门亲戚。”范进道:“方才门人见过,他是高要县人,同敝处周老先生是亲戚,只不知教员但是一家?”周司业道:“虽是同姓,却未曾序过,这等看起来,不相干了。”即传长班出去叮咛道:“你去处那严贡生说,衙门有公事,不便请见,尊帖也带了归去罢。”长班应诺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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