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龙 蚀[第1页/共2页]

林半夏的蛊王纹身正在皮下狠恶游走。每片金鳞翻开都是段血腥影象：洪武三年的苗疆焚寨、永乐帝活剐三千工匠修陵、嘉靖用百官血肉炼丹...当她瞥见正德豹房兽笼里那双麋鹿眼时，左腹伤口俄然涌出带着铁腥味的金血——那清楚是客岁腊月，她在肃宁死士营地窖发明的前朝炼丹炉残渣气味！

林半夏踏着星轨跃至浑天仪顶端，蛊王赤蟒从脊椎破体而出，衔住郑和留在南洋梵刹的《混一疆理图》。当蛇牙咬碎星盘时，九条朽龙俄然调头反噬魏忠贤，龙身上的矿税账簿燃起靛蓝火焰，将《皇明祖训》碑文改写成《天工开物》的冶铁术。

赵骁的暴喝与骨哨声同时炸响。十二具青铜构造兽撞破东华门残垣，却在半途被矿税账簿裹成虎魄。他扯开胸前锁子甲，暴露心口处墨家非攻令的烙印——这是天启二年，他在山海关亲眼看着师父用烙铁印上的。彼时后金马队的狼嚎穿透雪夜，师父临终前塞给他的不是构造图谱，而是本《瘟疫论》手抄卷。

雁翎刀贯穿掌心，血水在青砖上画出鲁班锁纹路。当赵骁挖出左眼的刹时，三百口铜棺俄然浮空——那些被帝王炼成丹引的医家残魂，现在竟踩着逆七星步踏棺而来。他想起七年前受命屠灭苗寨那夜，林半夏从尸堆爬出时，手里攥着的恰是她阿娘用《肘后备急方》折成的纸鸢。

金甲在龙气腐蚀下片片剥落，暴露她背上完整的《坤舆万国全图》。当第一条朽龙爬升而下时，林半夏徒手插入龙睛，从《永乐大典》残页中扯出张泛黄的药方——恰是赵骁师父当年试图送进都城的治疫良方！

晨光刺穿云层时，太和殿废墟里响起洪钟般的诵经声。不是来自任何一座寺庙，而是当年被嘉靖帝焚毁的大慧寺千佛碑的共鸣。林半夏破裂的金甲在空中重组，化作永乐年间朝鲜进贡的《混一疆理历代都城之图》丝绸残片，悄悄覆在御道裂缝钻出的新芽上。

魏忠贤的骷髅真身俄然龟裂，传国玺缺角处涌出玄色冰晶。赵骁认出那是万积年间辽东大疫时，太病院封存在冰窖里的痘苗玉匣碎片。他残存的右手捏碎虎符，铜屑混着血水凝成浑天仪缺失的二十八宿星盘。

"狗寺人的蜃楼阵！"独臂老者挥刀斩碎劈面而来的矿税账簿幻影，却发明陌刀沾上了实在的朱砂墨，"他在用六科廊的公文炼虚为实！"

骷髅胸腔内三百颗东林党人牙齿迸射而出，每颗都化作《东林点将录》上的名字碑石。独臂老者俄然吹响人骨哨，坍塌的宫墙废墟里升起十二尊青铜浑象——这是正统年间被英宗烧毁的元朝天文仪仿品，齿轮间还卡着于谦被斩首那日的雪片。

赵骁用最后力量展开独眼，恍忽瞥见七年前阿谁浑身是血的苗女。她现在与坤宁宫废墟中的男童幻影堆叠，手中捧着的不是染血苗刀，而是三保寺人从忽鲁谟斯带回的牛痘疫苗琉璃瓶。

"盟主谨慎幻蜃！"赵骁的断臂伤口喷出黑血，他认出此中一条虬龙额间的矿税账簿——那是天启四年他护送东林党人进京时，在运河画舫暗格里见过的密账副本。独臂老者的陌刀俄然自鸣，刀柄处墨家矩子令的刻痕出现青光，这让他想起师父被锦衣卫凌迟那夜，诏狱地砖上也浮出过一样的纹路。

"阿姊...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