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空念（4）[第2页/共3页]

姚广孝摸着下巴，点头笑道：“贫僧只是在想，像方孝孺那种人，固执倔强、认死扣，断不会承诺归顺。可他的惨死，其他旧臣就算有归顺之意，也都会是以绝了念想，这等因势利导、釜底抽薪之法，一劳永逸，倒也措置得洁净。但蜜斯可晓得，皇上惜才，本有不杀之心。”

统统都仿佛是场大梦。梦醒了，或许年青的帝主仍在，江山还是。而她还是御前的女官，埋头于繁答信简，却又谨慎防备，用心叵测，整天想的不过是如何将宫中的统统通报出去。哪有厥后的这一场靖难、改朝换代……

殿中心的舞姬们跟着曲调扭转着身姿，看得久了，就像是有种晕船的感受。

可他猜对了。

姚广孝没有解释，只自顾自地说道：“是啊，可不就是一个面圣的机遇，以是才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与此同时，贫僧也不由猜想，蜜斯这么急着将那些人撤除，莫不是因为他们晓得蜜斯甚么不成告人的奥妙？”

朱明月道：“这倒是奇了，人间之事另有姚公不解的？”

朱明月听他又将这话还了返来，不由哑然发笑：“请说。”

朱明月执盏的手一顿，忽而点头，“姚公，您没喝就多了。”

明显是不想多言。

“姚公不是更高超？”朱明月道，“甚么都逃不开您的这双眼睛。”

因她家世简朴而明净，太祖爷才会放心放在皇太孙身边。不然当初以朱能之女的身份进宫，恐怕也等不到建文即位，现在她坟上的野草都要一人多高了。纵有微薄功绩，也是见不得光的，就如同当今圣上的皇位得来一样。

朱明月被他打断了思路，回了回神，淡淡地笑道：“小女又不是甚么方外之人，如何会免俗。姚公忘了，洪武二十九年，燕山保护副千户朱能之女、朱家明月被接回徽州府的怀远故乡；三十一年，抱病，展转去了姑苏府的嘉定城别庄涵养，自此一待便是五年。而在三十一年同被宣侍入宫伴读，厥后又于建文初年升任御前掌席的阿谁女官，本就是个不存在的人……”

她从未亲手杀过人。可在这一刻，倘若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于无形，或许她会毫不踌躇地将身边之人的性命成果掉。

方孝孺等人因违逆圣驾而死，其状惨不忍睹。然随之而去的，就是阿谁奥妙。

在那一刻，朱明月的心底里俄然吼怒起难以按捺的哀痛，但是她面上淡淡，只是垂下眼眸道：“没记错的话，最后是姚公将方孝孺保举给了皇上，让其代写圣旨，同时也给了他一个劈面驳斥圣颜、唾骂圣驾的机遇。”

朱明月拿着酒盏的手未动，脸上的笑几不成察地溶解了几分，“姚公可真是会煞风景。您不感觉在今晚的宫筵上提及那件事，有些不当么？”

“但是贫僧有一事不解，憋在内心郁结难受，还望月儿蜜斯不吝见教。”

姚广孝笑道：“贫僧也不是贤人。”

阿谁内疚暖和的少年，老是不擅掩蔽本身的心机，但凡是烦腻了，就会被黄子澄发明，当时，方孝孺会咳嗽一声，提示他实在冠冕都歪了。齐泰则在一侧，莞尔浅笑。

是她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