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1页/共5页]

“啊，今后出去，言语一声！别这么大咧咧的甩手一走！”

看祥子的神采不对，她又软和了点儿：“好吧，我奉告你。我手里一共有五百来块钱。连肩舆，租房――三份儿，糊棚，作衣裳，买东西，带给你，归了包堆花了小一百，还剩四百来块。我奉告你，你不必焦急。我们给它个得乐且乐。你呢，成年际拉车出臭汗，也该漂标致亮的玩几天；我呢，当了这么些大哥女人，也该痛快几天。比及快把钱花完，我们还是求老头子去。我呢，那天如果不跟他闹翻了，绝走不出来。现在我气都消了，爸爸到底是爸爸。他呢，只要我这么个女儿，你又是他爱好的人，我们服个软，给他赔个‘不是’，大抵也没有过不去的事。这多么现成！他有钱，我们合法朴重的接受过来，一点没有不公道的处所；强似你去给人产业牲口！过两天，你就先去一趟；他或许不见你。一次不见，再去第二次；面子都给他，他也就不能不转意转意了。然后我再去，好歹的给他几句好听的，说不定我们就能都搬归去。我们一搬归去，管保挺起胸脯，谁也不敢斜眼看我们；我们如果老在这儿忍着，就老是一对黑人儿，你说是不是？”

冯先生们把刘四爷也劝出来，老头子把外场劲儿又拿出来，请大师别走，还得喝几盅：“诸位放心，今后她是她，我是我，再也不吵嘴。走她的，只当我没有过这么个丫头。我外场一辈子，脸教她给丢净！发展二十年，我把他们俩全活劈了！现在，随她去；筹算跟我要一个小铜钱，万难！一个子儿不给！不给！看她如何活着！教她尝尝，她就晓得了，到底是爸爸好，还是野男人好！别走，再喝一盅！”

祥子不肯去。第一他感觉满天下带着老婆逛是件可羞的事，第二他觉得这么来的一个老婆，只能够藏在家中；这不是甚么面子的事，越少在大师面前显排越好。另有，一出去，哪能不赶上熟人，西半城的洋车夫们谁不晓得虎妞和祥子，他不能去招大师在他背后嘀嘀咕咕。

婚夕，祥子才明白：虎妞并没有怀了孕。像变戏法的，她解释给他听：“要不这么冤你一下，你怎会断念塌地的点头呢！我在裤腰上塞了个枕头！哈哈，哈哈！”她笑得流出泪来，“你个傻东西！甭提了，归正我对得起你；你是怎小我，我是怎小我？我愣和爸爸吵了，跟着你来，你还不谢天谢地？”

“有甚么可筹议的？”她凑过来，立在炉子中间。

祥子手中只要五块钱！

汗还没完整落下去，他仓猝的穿上衣服，跑了出来。他怕大师看他的赤身！出了澡堂，被冷风一飕，他觉出身上的轻松。街上也比刚才热烈的多了。响晴的天空，给大家脸上一些光彩。祥子的心还是揪揪着，不知上那里去好。往南，往东，再往南，他奔了天桥去。新年后，九点多钟，铺户的门徒们就已吃完早餐，来到此地。各色的货摊，百般卖艺的场子，都很早的摆好占好。祥子来到，此处已经围上一圈圈儿的人，里边打着锣鼓。他没心去看任何玩意儿，他已经不会笑。

“刻苦的命！”她笑了一声，“一天不拉车，身上就痒痒，是不是？你看老头子，人家玩了一辈子，到老了还开上车厂子。他也不拉车，也不卖力量，凭心路用饭。你也得学着点，拉一辈子车又算老几？我们先玩几天再说，事情也不但忙在这几天上，奔甚么命？这两天我不筹算跟你拌嘴，你可也别用心气我！”